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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重他虽年迈却依旧矍铄。如今却苍老得须发皆白,像根挂了霜雪的枯枝。
一时间,我慨叹万千,对着白虹道:“还不快把人放下?”
白虹“嗳”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将拎着御医后襟的手撒开。御医双脚甫一落地,接连踉跄了几步,险些扑倒在地上。白虹讪讪地将御医扶至床边凳旁,后者一惊,为难地望向我,又偷偷看向坐在床边的伽萨。
“坐罢,先生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无需跪诊。”我抬手示意他坐下。
御医谢恩落座,将药箱从小奴手中接过,我这才发现跟在他身边的是个巫人长相的少年。
伽萨与我道:“渊人医术高明,万明的许多疑难杂症在他们手下诊治起来却易如拾芥。我想,请老先生闲暇时也教一教宫中药童。”
“说来,”他无奈笑笑,“万明的这些医师每日不是画符烧灰就是耍鼓请神,比之巫人医师尚且不如。”
“巫奴……你怎么肯?”我问。
“我恨的是先王后巫氏和伽莱,及他们身边为虎作伥的巫族渣滓,同生活在晟都的其他巫人无关。”伽萨示意御医上前,那小奴便专注地站在后头看着,手中沾了墨的竹笔在纸上一点一点。
巫人能以点记事,按照墨点排列疏密便可复原那字句。我偷师了几分,略能读得懂他所记。
“将箱子打开,和病人说话,而后摸一下胡须,要三指捋过白须,不疾不徐,须得缓缓地捻……”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记录御医如何摸胡子,不禁被逗得轻笑出声。
伽萨陡然问道:“可是有知觉了?”
垂眸一瞧,我才留意到御医正握着一把小木槌在我腿上轻轻敲着,想来是试探我的腿是否还有转机。此时两人正目光炯炯盯着我,笑容立时僵在了面上,唇畔弧度水波般缓缓抚平。
心知答案必定让他们失望,我也只能老实回答:“没有,从前也不是没有请人来瞧过,或针灸,或药敷,皆不见效,或许只能这样了。”
“再往上些。”伽萨的声音沉下去,像被闷在了沙子里。他抚摸着我脚踝先前被撞到的地方,并无肿胀,亦无淤青。
只有一片松弛的皮肤裹在骨上,浮现一层异样的死白,像是焚过的香灰铺在肤上。
我偏过头不再去看,只是他不依不饶地问,我便一遍一遍地反复答“没有”。
直到我答得有些倦了,打了个哈欠又揉揉眼睛,他却不再出声。
“怎么了?”我问。只见伽萨哽住,挥手遣散了房内诸人。循他目光看去,御医的小槌正落在我腰际,我心里突然一凉。
伽萨面色很不好看,锋利长眉压住一双眼瞳里的鎏金落日。他沉默良久,久到我能听见他绵长呼吸声里细微的颤抖。
“眠眠,你不是说只有腿么?”他猛然抬头,双眸里竖瞳渐渐收紧,伴着他的呼吸急促起伏。我下意识看向远处那尊金身蛇神像,果然那蛇的两眼处又在隐隐发亮。
我伸手拽下一侧的床幔将我们二人笼罩在内,骤然落下的薄纱将金像阻隔在外。伽萨的肩头微微颤着,我不禁敛声屏气,唯恐惊扰了他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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