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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先平了怒气,调转话风道:“我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肚子饿了。你这样爱我、重视我,竟然连这个都没想到吗?”
这话令他一怔,慌忙说对,“我怎么给忘了。”
南弦哼笑了声,“还给我用了麻沸散……你是拿我当强盗,只求把人劫回来,死活不论是吗?”
他落了她的口舌,有些不安,“麻沸散的量控制得当,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任何损害。你为何觉得我会伤害你,在你眼中,我如此不堪吗?”
她偏过头,没有说话。他看了她良久,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到门前传话,让人送暮食进来。
也就是门扉开合的瞬间,南弦看出来了,这是在清溪王府里。他果真有恃无恐,劫了人完全没想藏匿,是不怕有人敢抄他的王府找人,也或者他正盼着识谙登门,索性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
早就预备好的酒菜,被鱼贯送了进来,呈到她面前的,还有一双帛制的靸鞋。
南弦看着这鞋,真是又气又恼,他是个缜密的人,换了这种鞋,就不怕她跑出去了吗?
他那厢倒很称意,舒展着眉目引她入座,抬手替她斟酒布菜,一面道:“上回与你单独对饮,还是我弱冠那日的事。前阵子你因向识谙失踪,气我恼我到今日,我这颗心,不知被揉碎了多少次……可是一见到你,无端又痊愈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南弦垂眼盯着酒,他这样娓娓说着,自己心头也默默牵痛了下。这段感情,若是他的一厢情愿有多好,自己就不用痛苦纠结了。可惜她不够坚定,沉迷于他的诸多手段无法自拔,到最后莫名与他纠缠不清,一步步走到今日。
这颗心……揉碎后又重组的不单只有他,自己何尝不是。愁肠百结,事事不遂心意,回想起前阵子的强颜欢笑,竟有些可怜自己。可她又恨他,是他搅乱一池春水,又往里头砸石块,成也在他的心计,败也在他的心计。如果不是他促成识谙去川蜀,自己不会与他反目,九死一生后的识谙也不至于忽然改变心意,要与她遵父母之命。
偏过头朝外望了眼,天已经黑透了,屋子内外都点上了灯,心里装着事,难免食不知味。
他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她还在盘算着,怎么才能赶在今夜回到向宅吧!无所谓,她只管去想吧,反正说破天也走不出去。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独处,做什么要浪费呢,他往她盏里注酒,复又朝她举了举杯,“我敬你。”
南弦心烦意乱,想发作,又担心惹急了他,后面不好施为,只得举杯随意喝了一口。
他却含着笑,好整以暇问她:“你在想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外面的事你不要担心,一切交给我处置就是了。”
交给他处置?最后弄个鱼死网破吗?
南弦忍了又忍才道:“神域,你我活在世上,总会有许多掣肘,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任性而为……”
可他却打断了她的话,“若是有回旋的余地,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活得高兴些?人生在世,就是为了不断屈就,不断违背自己的心意吗?我知道你字字句句都向着你那位阿兄,但你还记得吗,早前是他拒绝了你。你一直盼着他从南地回来,回来后完婚,过上相夫教子的日子,谁知他根本不体谅你的处境,只肯与你做兄妹,以至向家人抓住机会就将你扫地出门,这不是他造的孽吗?如今他在川蜀历了劫,才又想起你,要与你遵什么父母之命……”他的笑意满含讥诮,“原来父母之命重不重要,全凭他的喜好,不需要时可以违背,需要时便是束缚你的利器。你向南弦分明是建康城中最有名的女医,是陛下亲封的太医院直院,如何成了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你甘心吗?”
他善于撕开伪装,屠戮人心,这番话其实戳中了南弦的痛点,曾经有那么一瞬,她也很厌恶识谙的反复无常,也为自己抱不平。但是怎么办,她与识谙从小一起长大,她又欠着阿翁和阿娘的恩情。在她对婚姻无可无不可的时候,识谙说要成婚,她便妥协了,应下了。
人无信而不立,既然答应了,就得说话算话。
他的妖言惑众,被她努力从脑子里挤了出去。她闭了闭眼,低头道:“我们相处的点滴,你哪里知道。”
他窒住了,是啊,自己和她相识不过短短两年,向识谙与她却是一起长大,若论交情,自己自然是不如向识谙。但那又如何,亲情是细水长流,爱情自有它的绚丽和激荡,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感,又岂能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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