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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喝闷酒,起先是垂着眼睫,后来是垂着头。大概微醺了吧,一手支起了下颚,慢慢调转视线望向槛窗,又是一阵声势浩大的动静,把黑夜映照得白昼一般。他眯起了眼,自言自语道:“今晚的烟花放得好,连我都沾光了。只是得意之时莫猖狂,两岁小儿的生辰办得惊天动地,不知宫里的陛下和皇后作何想。”
权谋那一套,南弦不太懂,也不愿意去懂,只觉那是个泥沼,一脚踏进去就出不来了。她宁愿去研究一下菜色的做法,清酒是经过几道工序加工而成的,到底喝多少才会醉。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见对面的人抬手扯了下交领,露出洁白的一段颈项。酒在口中,吞咽下去,喉结便滑动一下,看得南弦心头一跳,忙移开了视线。
他撑着桌子起身,一面问:“喝了冷酒,还能吹冷风吗?”
南弦想阻止,但他已经打开了窗,回头笑道:“透透气吧,不知怎么回事,这屋子让我心慌。”然后重新坐回桌前,提起酒壶问,“你怎么不喝,只管看着我?”
南弦心道你到底是什么酒量,这才几杯下肚,怎么好像要醉了。
但今日是人家成人的日子,不能打击他的自信,便道:“我稍稍喝一点,不能喝多,一会儿还要赶路。”
谁知他冲口而出,“不如今晚别回去了吧,我让人收拾出一间卧房来,以后供你小住。”
他是借酒盖脸开玩笑的,但南弦有些不悦,蹙眉道:“你是醉了吗,同我没大没小胡说八道。”
试探失败,其实早就知道会这样,她哪是三言两语就能留住的人。
“对不住,”他认错很快,“这酒上头,不能喝了,喝多了怕说话不留心,惹你生气。”
南弦也不是当真和他计较,这样的日子他苦恼,也是人之常情。她只有好言安慰他,“过了今日,你就是大人了,男人大丈夫不需要父母庇佑,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他听了,果真沉淀下来,一指将酒盏隔开,忽然问起:“陛下的癃闭之症,你打算如何诊治?我听谒者丞说,龙体症状大有改善,全是你的功劳。”
南弦道:“只是暂时有了点起色,我昨日已经向圣上回禀了,以他的脉象看,癃闭只是其中一个症状,还有诸如精寒、气衰、痰多,相火盛,这四病他都占全了,要想治愈,得一样一样慢慢来。”
他沉吟了下问:“癃闭缓解之后,最首要的问题可是风湿痹症?”
所以他对圣上的身体了如指掌,即便她不说,从别的渠道,他也有办法探得。
南弦颔首,“他的痹症很严重,黄院使不肯用猛药,也不敢随意下针,单用蠲痹汤益气活血,这种治法只能维持现状,治不坏也不能痊愈。”
原本以为她分析病情,他至多听个大概,譬如蠲痹汤,也只是字面上理解而已。岂料片刻之后,她就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她对他的了解,原来仅仅只是皮毛而已。
“秦艽、桑枝 、海风藤……这些药材中规中矩,陛下的病症用这样的方子,不够。”他一字一句曼声道,“我记得有一味药,叫防己,其四气属寒,五味属苦,有祛风除湿、利水消肿的功效,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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