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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了,既然人来了,那就劝着进来坐一会儿吧。

于是披上氅衣往前院去,到了门上拿眼神询问门房,门房朝外指了指。她迈出门槛才看清,人就在斜对角的巷子前,一人一马孤单地立在雾气里,落寞又可怜。

她忙上前招呼:“起雾了,外面凉,进去说话吧。”

他没有挪步,乖顺识趣道:“我有热孝在身,贸然登门不吉利。”

他这样一说,倒让南弦觉得有些心酸,便宽慰道:“你多虑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结果他还是摇头,“我就想见见你,但时候不早了,上门叨扰,怕阿兄觉得我不知礼。”

他怎么把自己当成不祥之人似的,怕这怕那,让南弦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他避讳,自己也不好强逼,便问:“你身上的病症怎么样了?心口还疼吗?”

他闻言,下意识抬手抚了抚,思忖了下道:“白天还好,忙得想不起来。到了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就一阵阵地刺痛,也不知怎么了。”

还能是什么缘故,伤心太过了,哪能那么快痊愈。

“药还是要吃的,连吃半个月,先把心脉调理健壮。”她边说边扣住他的腕子诊断,喃喃道,“心气还是不平啊……那些不好的事已经发生了,就看开些吧。我知道痛失至亲的苦,但怎么办呢,自己还要活下去,整日愁云惨雾也不是办法。”

他倒也听劝,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尽力在忘了,可惜忘不掉。这几日浑浑噩噩地,想好好休息,无奈朝廷不将此认作丧父,我连丁忧都不必服。”

有时候想想,朝堂上的那些权贵真是可怕,唐隋的死果真能蒙蔽他们吗,其实不然,谁心里没有一本账,谁又看不破真相呢。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至于谁又因此牺牲了,并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之内。

南弦叹了口气,“那就告个假吧,歇息两日,调理好身体再说。”

他“嗯”了声,“再看吧,若是度支署没有要事,就歇上两日。“嘴里说着,人却背靠着砖墙蹲下来,虚弱道,“阿姐恕我无状,我站不动了,蹲下能轻松一些。”

善于令人心疼也是一项本事,南弦望着他,他穿得单薄,身上这件衣裳恐怕挡不住十月里的严寒,便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到他身上,切切叮嘱着:“气血受损,更要保暖,千万别着凉了。”

话才说完,就发现手被他牵住了,他没有抬头,也看不见表情,只听他悲戚说:“我没有亲人了,这世间关心我的,只有你了。”

南弦是个善良的人,她心思正直,内外澄澈。他牵住她的手,她便由他拉着,因为知道人最脆弱时需要找些寄托,如果能让他心里好过些,就不要计较所谓的男女大防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道:“阿翁停灵那两日,多谢你为我煎药,我那时魂不守舍,恐怕慢待你了。”

他蹲着,她站着,彼此又拉着手,实在不方便,南弦便蹲下来,温声道:“我也不能为你做什么,煎药这种事我拿手,原本不值一提,你不必放在心上。”

很奇怪的聊天方式,两个人蹲在厚重的雾气里,天色很昏暗,几乎要看不清面目了,只有远处檐下悬挂的灯笼,发出鸡蛋大小的一点微光。

像不像幼时和小伙伴蹲在地上搅泥巴的场景?两个人面面相觑,隐约能看见对方晶亮的眼眸,这种感觉有几分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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