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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骇然上去把人抱住,惊惶大呼起来:“快来人!快来人!”
外面的陈岳屹和几个近身的卫官听见了,慌忙进去查看,众人一时乱了手脚,七嘴八舌地吆喝:“医官呢?快请医官来!”
王府没有医官,家主的一切都是向家兄妹打理的,廊上听令的家仆得了令,躬着身子传话去了。
先前的隐忍,让他胸口痛不可遏,现在一口恶血吐出来,胸腔里反倒舒坦了。
定定神,他推开左右站了起来,抬起袖子擦干了嘴角的血,蹒跚走到箦床前跪了下来,以头抢地,喃喃道:“阿翁,儿保护不了阿翁,儿大不孝。”
身后的人纷纷跪地,却不知道应当怎么安慰他。
还是伧业上前来,悲戚道:“郎主请节哀。老家主虽受辱,但成全了毕生大义,他在天有灵,绝不会怨怪郎主的。为今之计,是妥善将老家主安葬,莫再给宵小大做文章的机会了。”
他听后,颤抖着双手想掩住鞭打破损的衣衫,却怎么都掩不住,最后崩溃痛哭,“阿翁为我受辱,我身为人子,眼睁睁看着那些畜生鞭打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是我无能……我太无能了!”
可是那样的情况下,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承受了不可承受之重,还能在政敌面前纹丝不乱,已经是万万分的不易了。
但老家主的身后事必须尽快操办,耽搁不得,伧业便让人取来衣裳,为老家主换上。那些鞭痕,或多或少在身体上留下了痕迹,神域亲自拿金疮药,一点点为他敷上,虽然知道没有用,但这已然是自己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干净体面的衣冠重新穿戴好,寿棺也运送到了灵堂前,只是不能办丧仪,一切只能悄然进行。
那厢南弦被家仆请到了清溪,因识谙还在职上,她是一个人来的。
脚下走得匆忙,进门时候一只鞋都走掉了,奔出去好几步,才又退回来穿上。边走边问引路的婢女:“大王在何处啊?”
婢女怯怯地说:“想是还在灵堂里守着……”
府里愁云惨雾,因为老家主的死,两个近身伺候的婢女受了重罚,险些被打死。那晚哀嚎声响彻王府,嚎得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如今办事愈发要小心了,甚至连进门该先迈哪只脚,都要仔细思量。
南弦呢,一心记挂着神域,听说他吐了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少年吐血,那还有好么,过于伤情,难免累及脏腑,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快步赶到灵堂前,堂上没有悬挂经幡帐幔,只有一口黑棺在地心停着。想必人已经入棺了,案前供有香案,身穿皂衣的神域跪在火盆前,慢慢往里面添加纸钱。燃烧的火焰撩起阵阵热浪,但他的脸色却煞白,连嘴唇的颜色,看上去都淡得白纸一样。
南弦想起第二回 见唐隋,那时他就支开神域,同她说起了赴死的决心。没想到千辛万苦病情有了起色,最后还是以这种方式离开了人世,有时真是不得不叹服,冥冥中一切早有定数。
南弦拈了香,郑重在灵前叩拜了一番,起身后唤神域,“让人替你看火,你到一旁来,我替你诊一诊脉。”
他却连眼睛都不曾抬一下,淡声道:“我不要紧,不用诊脉。”
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也许是没有半分力气,再去应付任何人情世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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