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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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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乡情怯大概就是这个情形,卜然像第一次来作客似的,帽檐之下口罩之上,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四处乱看。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陌生的宅子,却发现十几年过去了,江宅竟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江名仁是个极其念旧的人,整个宅邸还保持着一成不变的白墙青瓦,门口还是那两尊白玉石象,进门还是那幅莲年有鱼的镂空青石影壁,与苍劲的迎客青松完美相映。

钟秦一开始还在前面带路,后来发现自己多此一举了,卜然对这个家的熟悉程度远胜于他。

一花一草一木,都有卜然存在过的痕迹。路过那座看腻了的假山,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洞里随手一掏,就抓出一叠五颜六色的糖纸,虽然时光已经使它褪去了大部分颜色,但当初偷偷藏起来时那种隐秘愉悦的心情还历历在目。

目光留恋地划过石亭、划过果树、划过木门门栓上绑的红绸缎,花园里那匹被骑到断头的小木马重新粘好了,还站在那里等待着不会回来的小主人,甚至东南墙角他挖了一半的狗洞都还在。

为了印证老宅真的一点没变,他又想起什么,加快脚步向耳房走去,推开门,果然看到了满墙七扭八歪的贴纸,不禁笑出了声。那时父母不准他在卧室贴魔卡少女海报,江名仁也不让,他立刻用一颗糖葫芦收买了管家爷爷,换来了在他屋里贴海报的许可,没想到这些泛黄的旧画都还在原处好好保留着。

不知为何,一丝细细的难过从心底泛出来,就像积蓄在泥层下的水被轻轻踩了一脚,短暂地浮了上来。回得来的老宅,与回不去的自己,中间隔了漫长的十七年时光,年幼时痛彻心扉的茫然、恐惧、孤独和绝望,只在时光中浓缩成了一个黑点,钉在了毫不起眼的地方。

走过二进院时,卜然看到角落里有个小时候他没注意到的小房子,随口问钟秦:“那个屋子是做什么用的?”

钟秦跟着看过去,淡淡答了句:“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卜然察觉到一丝微妙,稍后又指着地窖的入口问他:“那里是什么?”

钟秦瞥了一眼:“……我回头帮你问问。”

卜然觉得很奇怪。比起他在江宅匆匆度过的童年,钟秦在这里生活的时间明明要长得多,可他却这也不知道,那也不了解,举止中无处不透露着一种下位服务者的谨言慎行,难不成他哥就喜欢这个调调?

他们脚步未停进入主楼,空气中飘来质朴馥郁的沉木香气,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幽幽檀香,无比熟悉的味道顷刻将模糊的童年从脑海深处挖了出来。卜然眼前晃了一下,仿佛穿越时光,看到年幼的自己正在小楼的每一处玩耍,身旁总有父母兄长或者管家保姆作伴,孩童无比放肆的欢笑声或者哭闹声回响在每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甚至连管家爷爷在楼上打扫的身影都与过去重合了。

二楼是上一代人的房间,卜然定定地望向父母的卧室,脚步游移不定,犹豫地走过去,但推开门的那一刻动作又突然变得有些急躁。

门一开,微凉的风穿透窗棂拂起干净的浅灰色棉麻窗帘,卷走了一切陈旧的味道。整间卧室没用一件压气场的红木家具,只是简简单单的白墙、木床、布艺沙发和淡黄色地板,各种各样的书像积木一样随意摞放在各处,桌上、地上、沙发旁、枕头边。可以想象出一袭长裙的女主人捧着书盘着腿坐在地毯上,看完后随手将书放在脚边的样子。

“这里的书你看过吗?”卜然问身后的人。

“没有,我不进这层的房间。”钟秦也在悄悄地观察。

这里是有关江名仁真正亲人的地方,他从不敢擅自闯进来,尽管也充满了好奇。

卜然心头那股微妙的感受又出现了,而且更加明显。钟秦的身份是养子,不,养弟,不,童养媳,不不不,猥亵未成年犯法,是童养弟……到底是什么?卜然托着手肘压着唇,神情认真严肃,丝毫看不出思维正不受控制地撒丫狂奔在白雪皑皑的撒哈拉大草原,和剃了毛的草泥马们一起裸奔蹦迪,完全忘了原本要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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