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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

“场地先搁置着，我改天去探探朋友的门路。” 裴纭纠结地合上画册，道。

周青霁点头：“接下来还要考虑邀请函的分发。”

他们目前在画坛籍籍无名，需要请有名的大师、收藏家来撑场面——此时筹办者的人际关系就显得尤为重要。

亘古以来，德高望重者不一定是才学顶尖者，但一定是人脉网络发达者。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若有“大师”的溢美之词，那么外行人便也会认为才华横溢。

裴纭手上动作滞停：“这方面你有头绪吗？”

周青霁像是想到什么趣事，哭笑不得地摇头又点头：“大概有吧......许老师威逼利诱的给他的朋友都塞了邀请函。”

许老师就是二人共同的恩师。

裴纭哑然失笑，低头搅和手里的咖啡，半晌后道：“老师他......还是这样。”

“是啊，还是没能改掉他那把学生当命根子一样看待的习惯，护短得很。” 周青霁说。

咖啡馆里人声嘈杂，是人们故意压低音量后叠加在一起的白噪音，正好盖去了谈话的内容，给身处其中者增添几分聊秘密的胆量。

“他回来了吗？” 裴纭轻声问。

周青霁正好捏了块华夫饼送到嘴边，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他是谁？”

裴纭定定地看着他。

“哦！” 周青霁一拍脑门，“那没心没肺的家伙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大半年连个信也没有，徒留老师一个人伤心罢了。”

他们聊得语焉不详，似乎是在谈论某位处于敏感状态的人物，就像魔法世界的伏地魔。

裴纭张嘴还想问什么，周青霁连忙打断他：“诶，师兄与其在这里问我，还不如亲自去看看老师，他也很想你。”

裴纭缄默了，他突然想起几年第一次见到许临曳的日子。

*

彼时是一段漫长暑假的最后一天，裴纭拉着硕大的行李箱行走在炎炎烈日下，汗水浸湿了额发和白色体恤衫，浑身臭烘烘。

他很不耐烦地耸拉着肩，眯眼向前找和他对接的志愿者学长。

裴纭是个有点叛逆的Omega，对于被禁止的东西乐此不疲。高考前他的Omega父亲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让他选一个专业，但是不允许选诸如商业管理的专业，怕他挡到他同父异母兄弟的路，从而被当成钉子拔除。

Omega父亲是为他好，可青春期的青年不这么想，大闹一番后被迫选了美术专业。

他抱着游玩的心态去了美院，并且赌气似的拒绝Omega父亲的相送。

裴纭根据描述的特征找到卷发学长，对方正和一名青年谈着天。

青年很瘦，竹竿似的一长条，套在白色oversize衬衫里更显苗条，笑着说话看起来暖洋洋的，像是一床晒过的被子。

只是在心头烦躁的裴纭看来，他笑得让他更烦躁了。

*

裴纭哂笑着摇头，心想当时自己给老师添了不少麻烦，对方还用一颗宽容的心包容他，着实不容易。

“怎样？去不去？” 周青霁问。

“去。” 裴纭说。

周青霁打一个响指：“师兄先等我一下，我去打包一份华夫饼......老师最近还挺喜欢吃甜食的。”

裴纭点头，在周青霁离座后拿出手机来刷。

手机上的消息飞速向下坠落，裴纭刷新闻的速度足以叫旁人眼花。

人在对待不感兴趣的事情时，连一秒钟都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