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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认了半天也没认出来。
这两人他以前肯定没见过。
“老六,”修鱼浩拍了修鱼稷一下,“那两个骑马的你认得吗?”
修鱼稷阴沉着脸,半天没说话。
“队伍后面有伤员。”修鱼筀又说,“你们看——”
从弯曲的小道中转出两匹健壮的黑马,各拖着一辆板车,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身上裹着布满血迹的毯子,其中一人不停地咳嗽,估计是伤员。所有人看上去都很疲惫,无精打彩、面黄肌瘦。修鱼筀估算了一下,最多只有半数的人可以战斗。
“不记得跟他们打过呀。”修鱼浩抓了抓脑袋。
“安平家也经常巡逻,也许是遇上他们了。”
“也有可能是狐族内讧。北关内部最近也闹得厉害……”
“人数是我们的五倍,但这精气神儿——太蔫了吧?”
修鱼浩与修鱼筀一五一十地说着,一旁的修鱼稷默不作声,他拔了根草放进口中嚼了嚼,然后一口啐出来:“是沙澜族。”
其实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为首的男子一头卷发,正是沙澜族的首领金鸐。
身边的两个人同时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金鸐是沙澜族领袖金泽的独子,母亲姜圆圆是柳灯族著名的美人。当年潼海大战狐族败绩,金家结局最惨。不但金泽被斩,姜圆圆也被掳到修鱼大营成为营妓。为狼王生下一子后死去,这个孩子就是修鱼稷。从血缘上说,算是金鸐同母异父的弟弟。但修鱼稷并不承认此事,他从小在狼族长大,与母亲的家族没有任何往来。在一次战役中甚至重伤过金鸐——他对狼族的忠诚一度传为佳话。
但这一次,不知为何,当他看见金鸐时,心脏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金鸐了,天与愿为,他们居然又相遇了。
从小到大,修鱼稷都是个绝对不肯占便宜的人。但那一次决斗,他知道自己占了金鸐的便宜,知道金鸐因为一母所生,对他下不了狠心。
那一役之后,他度过了很多个不眠之夜,因为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亲情,虽然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
金鸐从没见过他,从没跟他有任何形式上的往来,可以说彼此完全不了解,却因为拥有同一个母亲,在生死关头,宁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也要让他一马。
修鱼稷觉得自己亏欠了这位同母异父的大哥,甚至梦想着有一天,他们能在某个不相干的地方放下恩怨、握手言和、像一对普通的兄弟那样聊聊彼此的近况与生活。
他不明白老天为什么总是在逼自己——
修鱼浩碰了他一下:“什么时候动手?”
他缓过神来,反问一句:“他们两百我们四十,你觉得胜算高吗?”
“只要胆子够大,胜算总是有的。”修鱼浩说。
这话不假。修鱼稷的心中却仿佛塞进了一个秤砣,沉重得连肠胃都开始痉挛了。他微微抬头,对面的修鱼筀焦急地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下令进攻。
不是胜负的问题,是立场的问题。再这么犹豫手下们又要置疑他的忠诚了。
他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一仗是躲不过去了。于是伸手一挥,做出一个准备攻击的手势。
正在这里,修鱼浩轻轻“嘘”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金鸐忽然停住,迅速从马上跳了下来。与此同时,其余的人也都抽出兵器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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