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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副厂长家的大少爷,所以那些低声下气,应酬喝酒的事都是他来,但他却忘了自己的身体什么样,不然你认为,要他命的病灶为什么会生在肠胃?”
顾父微微张着嘴,眼神里头一次有了一丝慌乱。他说:“我不清楚……”
“你当然不清楚。”顾屿平静打断他,“顾董事,你说,林阿姨欧阳叔叔以及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以前都不告诉你这些?”
北风在两人之间沉默,顾父不愿开口,顾屿便替他回答:“从前他不想让你知道是怕你担心,后来他不想让你知道……是觉得没什么意义了。”
说完这句话,顾屿便牵起沈烬的手打算离开:“其实……我也有不想让你知道的事。”
他说:“比如,姆爸不让你来见他,不是因为他恨你,而是他到留遗书那一刻还是舍不得了——他希望你放下,别再回头看他。”
两人越过顾父肩膀,顾父却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他怎么可能希望我放下他……?”
顾屿停住半秒脚步,却很快牵着沈烬离开,没有再回答。
风过无声,顾父没有回身看儿子,而是几步迎上那从未敢靠近的墓碑,恨不得挖开水泥和土堆去问墓里的人。
陆霖,你凭什么不恨我了?
你应该一直恨我,你在奈何桥上都应该回头等我——等我来找你,只为告诉我,你好歹还是恨我的。
“陆哥……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想起少年时,家里管得严,暑假他经常因为学习不能外出,林睿和欧阳两口子便常常强拉着陆霖窜到他家敲了门就跑,他的母亲也还在世,开了门气得问谁家的孩子这么顽皮——那时他在屋里笑,他们在楼梯拐角笑,就像他们仍然每天在一起玩闹。
十六岁的盛夏烈日倾城,灿烂如世界尽头。
那一年,懵懂的恋人,嬉闹的至交好友,尚且年轻健康的母亲,都还在他身边。
可惜年逾四十,他才如梦初醒,知道这一切他都已经失去,如今连薄薄户口本上唯一陪伴他的人,也被他推得越来越远,只愿叫他一声“顾董事”了。
或者说,他早已梦醒和麻木,只是永远固执己见不肯低头罢了。
他想求一个答案,墓碑却仍然沉默。
回答他的只有风,而风早已自由。
*
离开墓园,顾屿没有再提父亲的事,而是问:“你舅舅刚刚打电话是不是叫你回去看父母……?”
毕竟那是长辈,虽然对这件事顾屿极不情愿,但他还是想尊重沈烬的想法。
“嗯,我拒绝了,不看。”沈烬回过神笑了笑,“我怕他们为了自己的宝贝alpha把我拉去卖了换钱,我还想多活两年。”
停顿两秒,沈烬继续说:“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跟我回趟乡镇,去见一个长辈。”
顾屿点头答应下来,两人买了点纸钱香火走了40来分钟车程和10多分钟路,终于来到了一处乡间老屋背后的树林。
树林深处,有一座新修没两年的坟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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