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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片,早在那群远近闻名的评委之前。
事实上,每位向1839摄影奖投稿的创作者,在最初报名的时候都有被主办方要求,对自己的作品写上那么一段简短的介绍。
林云笙也写过。
他写他的童年是一滩褪了色的烂泥,不是说有多么的阴暗特殊,相反它太过平凡。
父母日复一日的争吵、咒骂,以至彼此冷漠,相互疏远。
他们因为财产分割问题迟迟没有离婚,却用着自我感动式的奉献,说是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后来有一天,林云笙无意父亲在洗漱时见到了他脱下的假牙。
林云笙全然不知道这副假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父亲的口腔里的。
就像有一天,父亲突然打电话问他,你去了哪。
林云笙跟父亲说:“我出去旅游了。”
其实林云笙正走在回酒店的路上,而半个小时之前,他刚考完自己的语文高考。
电话那头的父亲对林云笙的话不疑有他:“哦,那你玩完回来一趟,那个女人去世了。”
林云笙确信,在那个自己还没被夹在父母中间,充当两个人报复对方的情绪发泄口之前,他是有过一些美好的回忆的。
林云笙记得爸爸曾经给他画过老家门前的柳树,教他下象棋,然后因为煮饭难吃被妈妈笑话。
林云笙也记得妈妈平日里最会袒护他,半点小事做好了都会一个劲的夸。
可当林云笙将这些记忆的石块,放置在滤网上的时候,该融化的融化、该蒸发的蒸发。
如今剩下的,只剩一滩堆积的烂泥了。
最后,林云笙还是把这大段的作品简介清了个干净。
他只留下一个句号,就当已经把自己想讲的话,全部提前讲完了。
因为说到底,这些内容跟视频里的情节也没有多少关系。
他写,只是因为他想写而已。
林云笙是在先看过评委们对他作品的点评之后,才去拒绝了1839摄影奖颁奖典礼的邀请。
他一度以为没有人能理解自己突兀的失望,可是后来陆钧行对他说——辛苦了。
陆钧行是唯一一个,在得知1839摄影奖的特等奖归属后,没对林云笙说祝贺词的人。
短短不到三月的相识,就足够林云笙去不断地重塑认知。
几次对视,几次拥抱,几次承诺,一种骨头被刻上东西的错觉。
好奇怪,为什么陆钧行总能不偏不倚,在对的契机、对的场合,错误地满足起自己的妄想。
林云笙垫起脚,与陆钧行额头相抵,再熟稔地替他抹去眼泪:“没事的,哭什么啊。”
“哭泣是一种很重要的情绪宣泄渠道,”陆钧行抱着林云笙,眼泪还在掉个不停,煞有介事地怂恿,“林老师,你也哭吧。”
林云笙先是一愣,难得没有依着陆钧行的意思,反而开起玩笑:“别,我生病的时候都哭怕了。”
林云笙清楚,此刻最应该放声大哭的人是自己,可抑郁症诱发的病理性泪流已经让现在的他没有气力再去做这样的事情。
陆钧行听完这番话之后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他把头再次枕到林云笙的肩膀上:“那好吧。”
再次席卷而来的温暖把林云笙裹得严严实实,时间在他疑心这一切自己究竟还能拥有多久之中,一点一滴地流逝。
最终,林云笙感受着自己身上的重量,没忍住问:“你现在缓过来了吗?”
“林老师,坦率一点。”
陆钧行的回话看似牛头不对马嘴,却让林云笙陷入了无端的沉默。
于是,林云笙不得不承认,陆钧行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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