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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早已飘远。
田遥从前就很喜欢听爹爹和小爹闲聊,听他们从山上的某棵野果树到村里谁家的夫郎来自哪里,只是他们去得早,田遥还没听够他们这样说话呢。
他也不管郁年能不能回答他,反正他自己说得开心。
在田遥的说话声中,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田遥停不下来,又去把水缸满上,烧了一大锅水,最后端着盆回到房里。
油灯昏暗,郁年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他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于是把他的腿从床上挪了下来,放进了水里。
郁年的腿并不是没知觉,在有些烫的水里还是能感觉到一阵舒爽。
田遥又说:“哪日得空了,带你去医馆里看看,还能不能治得好。”
他想收回自己的腿,但被田遥紧紧地抓着,郁年坐了起来,屋里太黑,只能看见一个田遥的轮廓。
田遥习惯了他的沉默,看泡得差不多了,给他擦干了,又给他按了按腿上的几个穴位,自顾自地说:“我爹爹教我的。”
郁年不想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人前,但无奈现在是人为刀俎,他只能看着自己的一双腿被抱在一个哥儿的怀中,但他能感觉到,在被田遥按过的地方,有一阵麻麻的疼。
“可惜暂时没钱给你治腿。”田遥不轻不重地给他按着腿,希望这样能够让他的腿好一点,以后治起来也容易一些。
郁年只是在黑暗中沉默,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腿还能再治好,也知道田遥是真的家贫,即使住着砖房,也是破破旧旧。
“真心疼我的钱,我还想拿那银两再起两间屋子的。”田遥把他的腿塞进薄被里,自己端了洗脚水出去,随后自己洗漱了一番,吹了油灯,站在床边脱衣服。
郁年的心猛地一紧:“你做什么?”
田遥已经脱得只剩中衣,站在床边,想了想还是把郁年往床里挪了挪:“睡觉啊,我又没有别的床,咱们凑合一下。”
他在郁年的旁边躺了下来,枕着双臂:“也不知道明天是个什么光景。”说着这又侧过头,往他的下半身看,“你这会儿有三急吗?有要说啊,我怕半夜你叫不醒我。”
“不必。”
田遥翻了个身:“那行,我睡了。”
郁年不知道世上竟然有睡得如此之快的人,在他说要睡了的话音刚落,呼吸就渐渐平稳了,甚至还隐约地打起了小呼噜。
他能如此坦然自若地睡在一个今日刚认识的人身边,郁年就知道,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即使对他的长相有些夸大,但别的方面,也算是没有太大出入。
郁年脑子里天马行空,一会儿是爹娘被行刑时的惨状,一会儿是他被冯喆的人挑断脚筋时的落魄,一会儿是田遥不算宽阔但异常结实的肩膀。
迷迷糊糊间,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胸口,垂下眼看,是田遥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睡得正香。
郁年皱着眉头,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去,费了点劲翻了个身。
秋夜渐凉,他已是许久没有在榻上安眠,田遥整个人身上都带着暖烘烘的热气,被窝里也是暖的,郁年很快就睡着了。
田遥每日都起得早,今天觉得被窝里格外暖和,睁开眼就看见了另一张脸,他想了好一会儿,哦,这人是他未来的夫君,他们今日就要成亲了。
郁年睡得很熟,田遥起身都没吵醒他。
还是如同往常,田遥自己洗漱一番,又去灶房用剩下的面掺了点玉米面,里蒸了一锅馒头,做完这些天才蒙蒙亮。
他闲不下来,把院子扫得一尘不染,又把堆放得杂乱的家伙事儿都归置好,看着身后的大山,跃跃欲试。
反正礼都在黄昏的时候成,自己这会儿上山去看看,应该也能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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