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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识撕碎成一片一片,看着眼前,就想不起昨天。于是他懵懵懂懂地从衣服里抽出手,露出一只瘦骨嶙峋的胳膊,胳膊上满是青淤。

祝神把手贴在贺兰破脸上,惊奇地发现对方的脸是无比冰凉。俄顷,他又分不清冰凉的是贺兰破的脸还是自己的手。

至于他的手为何也这么凉,祝神没有深想,一思考下去,他就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他并不担心,他早已习惯了这样,过个半天,自己又会想起来的——他似乎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如此。

他捧着贺兰破的脸,仔仔细细把人看了两遍,张了张嘴,问:“你……”

祝神几乎是用尽全力去思索关于贺兰破的一切了。

终于,他想起来了,生怕自己下一刻就忘记似的,用拇指擦了擦贺兰破的眼角,磕磕绊绊地说:“你找到……哥哥了?”

他其实还有许多想说:他等了贺兰破好久,奈何贺兰破总是不来,他很想他,一直在想,时常都会去屋后的草垛上看看,后来被关起来,他哪也去不了,便只能在心里想,想到最后他的脑海中只剩下贺兰破和小鱼的面目。可是一句话问完,祝神便忘了自己要说的其余的话了。

他看见贺兰破的眼白有些发红,眼中神情好似肝肠寸断,说话时语气很僵硬,只告诉他:“找到了。”

祝神心想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他理应笑笑表达祝贺,结果他试着提起唇角,发觉自己连笑也不知该怎么笑了。

他恍惚间意识到自己的脑袋不太灵光了,并且这回可能会长久地不灵光下去,因此他蜻蜓点水地担忧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把这点担忧抛掷脑后,不愿冷落了贺兰破,又转动脑经搭话道:“他……过得好吗?”

贺兰破忽然把脸埋进了祝神的怀里。

祝神无措地把手放在贺兰破后脑上,感觉贺兰破在他胸前衣领上长长地吸气。

“不好。”贺兰破的声音隔着衣裳传出来,像小孩子那样哽咽着,“我把他弄丢了。”

祝神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地望向山洞口,指尖伸进贺兰破的头发里轻轻揉着:“那要快点找回来啊。”

他说了一些话,实则灵魂轻飘飘地神游着,自己也没听清自己说的什么,只是很快便累了,便停下嘴来,慢慢地想念着小鱼。

贺兰破伏在他身上,再抬头时两个眼睛湿漉漉的发红,一言不发地拿起粽叶给他喂水,祝神慢吞吞地喝,想到小鱼,自然而然的记忆就复苏了,又想起了戚长敛。

这时他瞥见天际处露出一点头脚的朝阳,在朝阳的光晕里把这些日子里每一个白天夜晚都想了一遭,大多数时光思索着依旧是浑浑噩噩——戚长敛给他吃了太多药了,只要是吃药的时间,在他的记忆就是空白的。不过他清晰地记得,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会忘记一切了。

干巴巴地咽下最后一口水,祝神看了看贺兰破,说:“你要走了吗?”

贺兰破确实要走了。

沾洲叹时间将至,而他在这个时空还有别的事没做。

祝神见他沉默,倒是垂眼笑了一下。

贺兰破为了让他舒服,屈起了一条腿,祝神就靠在他的腿上,是一个半躺半坐的姿势。眼下祝神将身体往他怀里靠了靠,蜷缩着窝在他胸前,昏昏欲睡:“看了日出,再走吧。”

“好。”

他们没有一起等到日出。

祝神说完那句话,便闭上眼,身体涌上了困意。他感觉到自己被人平稳地放在地上,贺兰破出去了小片刻,从外头提了只野兔进来,然后就蹲在火堆前处理起兔子。

兔子被扒了皮,开膛破肚地掏干净,又架在火上烤得流油,最后被贺兰破剔出每一根骨头变成一包兔肉干放在了祝神身边。

临走前贺兰破蹲下来,第一次用手触碰了祝神的脸——他的身体太冰冷了,碰也只敢用手指摸摸祝神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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