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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丛生的年代,处处可见无人居住的空屋子。屋子里若是有米有钱,那主人大概率是死于外出时某场突袭的战乱,若屋子里早已洗劫一空,那应该是遭遇了流寇。
祝双衣运气还不错,把小耗子捡回去的那间茅屋不仅有米有水,米缸下还藏着一吊钱。就是主人家死在了门口,尸身被炸成两半,这费了祝双衣半日功夫把人下葬。
他从里屋箩筐翻出针线剪刀,过了火,把小耗子后背的箭尾剪去,拔了箭,紧着给人洗洗,又用头发丝儿粗浅地学着他前不久凑热闹时看游医给人疗伤的模样,给这小孩儿缝合了伤口。期间想是失了轻重,孩子在他怀里痛醒过来,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挣扎不动,又昏死过去。
一切收拾妥当,祝双衣就近找了些水,把一手的血洗洗干净,又捡了主人屋里的旧衣当抹布给小孩儿擦擦脸擦擦身,擦干净了再检查还有没有别的伤口,确定没有以后,他倒头一睡,不知东南西北。
后半夜小孩儿又发了烧,久睡不醒,眼看着一条小命就要交代,祝双衣半夜拿着一吊钱跑去医馆请大夫,又把这小耗子一口气给续上。
这下他没敢合眼,一连数日守在床边。小孩儿昏迷着也有防备,不肯张嘴喝水,他便跑到附近偷了奶一点一点用手指头蘸着喂。有时祝双衣会想自己这是干什么呢?非亲非故的,累死了,不如一走了之。可是走了以后呢?反正他也没一门正事,不如照顾孩子消磨时光。于是他又留下来。
一留就是大半个月。
他们吃光了屋里所有剩下的粮食:他吃米,小孩儿就喝米汤;他吃面,小孩儿就喝面汤。祝双衣脑袋里时常会有几个奇怪的想法,比如小耗子坐他对面喝汤时他总害怕喝下去的汤从那两个箭孔里流出来。
起先对方其实没这么听话。
一睁眼看见祝双衣在他面前,就面露凶光地瞪人。话也不说,抽着嘴角动不动呲牙,小小一个缩在床角,恨不得立马从墙上打个洞钻进去逃走。
他越是这样,祝双衣越感兴趣。专把他堵在床上,看他能撑多久。
祝双衣每靠近一步,小耗子喉咙里的哈气声就越重。
祝双衣心想,这哪里是耗子,分明是头小野狼。
他故意伸手抓他,对方当即扑过来,对着他胳膊就是一口。
牙还没咬下去,嘴里横过来硬邦邦一个剑柄。柄上的藤又苦又锋利,撑得小野狼两个嘴皮子张也不是闭也不是。
眼看着口水就要从嘴边留下来,祝双衣嫌弃,又把剑撤开,小野狼唰地缩回墙角蹲着,继续对他龇牙咧嘴。
饭点一到,祝双衣去灶上煮米。才转身走了没两步,后头扑通一声,吓他一大跳。
回头一看,原来是对方趁他不注意下床想跑,但身上没力气,才爬到床边脑袋就朝地栽了下去。这会儿卧在地上一动不动。
祝双衣怕他摔坏了,赶紧过去瞧瞧。
小孩儿睡了两天养出来那点精力被这一摔砸得精光,任祝双衣抱,就是捂着脑门不吭声。
祝双衣凑过去要看他摔得怎么样,他就扭着脖子躲。
不多时,祝双衣听见他鼻子一抽一抽的,身板也一抽一抽的。
“哭了?”
祝双衣强行扒开他的手,见他黑葡萄似的两个眼珠子外眼眶通红,为了不流下泪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鼻子也张得开开的,一张嘴快向下瘪成个拱桥的形状,死活就是不肯哭。
这都没他头上撞出的那个包那么惹眼。鼓得大大的,圆圆的,反着光,快变成第二个脑门。
祝双衣一见,便指着那鼓包哈哈大笑起来。
小孩儿一听他笑,哇一声哭了,哭得撕心裂肺震耳欲聋,仰着面儿朝天张着嘴大哭,眼泪珠子断线一样往两边流。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祝双衣赶紧收了笑,圈他在怀里拍了拍,“我不是故意的,我……”
话没说完,一不小心瞥见那个鼓包,噗嗤又笑出声。一笑就停不下来,直不起腰了,跟小孩儿的哭声混杂在一起。
祝双衣越笑,越觉得这场面好笑,连哄孩子也顾不上,坐地上笑够了,才看见小孩儿的伤口哭裂了,血洇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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