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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碗一扔,往四楼瞧一眼都来气:“养孩子饿几顿还不怕他不吃,祝神就是饿三天出来刨饭还是这个死样!”

十三幺和容珲他们虽在心里赞同,却也不敢吭声。祝神只有陆穿原能骂的份,谁敢在旁边正儿八经说他半个字不好,下一个挨大掌柜教训的就是自己。

此时他东挑一勺子西捡一筷子,贺兰破默不作声看在眼里,问道:“不好吃?”

祝神摇头:“好吃。”

说完又舀了半勺粥,吃了半口,放下勺子慢慢咽。

咽完不知想到什么,他抬头问:“贺兰小公子可吃过了?”

贺兰破说没有。

祝神低眼,桌上只有一副碗勺。

他把碗连同勺子一起推到贺兰破跟前:“府里厨子手艺很好,小公子也尝尝。”

这话不知哪里正戳中贺兰破的心意,身后下人知晓他一向讲究,从不肯碰别人用过的东西,遑论吃食,正要上前一步说再去拿副碗筷,却已见贺兰破就着祝神吃剩的半碗粥低头舀起,送进了嘴里。

殊不知这一送,祝神在其他人口中又要害几次喜。

他昨夜睡得不好,此刻又支着下巴凝望窗发神。

又听贺兰破问:“祝老板的身体,一向如此不好?”

神思懒倦归懒倦,贺兰破一下套,祝神还是听得出来。

这话一问,若他答“是”,那便是明晃晃地骗人——贺兰破哪不知道十二年前他还不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若说“不是”,未免抵不住贺兰破顺着往下问去。

祝神笑着反问:“我身体不好么?”

贺兰破指尖虚拿着勺柄,看着依稀见底的粥碗,说:“以前有人告诉我,雨生百谷,谷抵百病。人要是连饭也吃不进,那就是离死不远了。”

祝神目光微凝,仍笑着解释道:“我只是吃得比较慢。”

“可你吃得也不多。”贺兰破静静望着他,明知故问似的,“祝老板以前也吃这么少吗?”

自然不是。

祝神十七岁的时候,正是半大小子饿死老子的年纪,还带着个七岁小孩,整天一睁眼就在为一日三餐不够吃发愁,两个人终日只有吃不饱的,没有吃不下的。

有一回祝神走运,在大街上被酒楼老板拉住,说这几日酒楼为了吸引客源,每日午时让十个客人比赛吃饭,一桌荤素齐全的饭菜,吃得最多最快的客人不仅不收钱,还白送整整一个月的口粮。

祝神估摸是自己一副穷酸样让老板看出来,觉得他能卖力比赛才被拉进酒楼,于是欣然同意。

坐在饭桌前,祝神直咽口水。老板一声令下,他筷子也不拿,桌上鸡鸭饭菜直接上手塞进嘴里。起先还知道哪道菜是什么味儿,后边吃得太快太急,只剩嗓子眼难受的感觉。

可他一人吃饱了,家里还有个小鱼,还有只醉雕。祝神头也不抬,只心心念念赢了比赛后能拿到的一个月口粮,不要命地抓着菜往喉咙里塞。掌柜怕他吃太快会出事,几度出言提醒,祝神充耳不闻,最后一只鸡、一只鸭、两盘炒菜连同四碗米饭不到一盏茶就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祝神两腮囊鼓鼓地抬头,才看见同餐的九桌客人全吃得不紧不慢,好像没有一个是为比赛而来。

他不觉得自己被人看了笑话,只心里高兴,念着这一个月口粮都有了着落。

等祝神借板车拉着几大袋肉米回去,坐下休息,肚子里才渐渐难受起来。

那时贺兰破还在祝神死乞白赖把他好不容易送进去的乡间私塾里念书,祝神独自坐在农舍小院,撑得呼吸困难,脸色发青,慢慢就晕了过去。

昏迷前那一瞬他险些以为自己这条小命就要交待在那儿了。

哪晓得一觉醒来,他靠在院子围墙边,衣领和袖子全是湿漉漉的,额前头发也被水泼湿过一般,醉雕趴在他身上拱他脑袋,试探他的死活。想来是自己求生欲太强,意识不清也能爬到围墙上伸出脖子痛痛快快吐了一顿,就着旁边水缸洗了把脸才躺下昏睡过去。

两眼一睁,肚子空空,算是又把这条命捡了回来。

寻常人兴许经此一遭至少三天不敢大口吃饭,可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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