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腮一手为老大夫夹菜,无名指还在轻松地点着自己的脸颊,一派闲适样子:“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和阿爷相处都是这般,根本不像别人家爷孙和睦,我阿爷只会与我斗嘴。”
步故知笑了笑,没有回答。
孔文羽替老大夫夹完菜,没听见步故知说话,搁下筷子直直地看向步故知:“你怎么不回话,没礼貌!”
步故知不回话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也没有和自己的家人如此亲密过,但此等事不好对外说,不过他也没想到孔文羽会揪着不放,低头略一思忖:“在下幼即离亲,只与母亲相依为命,记不得其他亲人面貌,也未曾与旁人如此融乐。”
孔文羽没想到自己问出了别人的伤心事,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口不择言安慰道:“哎呀,你别伤心,你现在不也好好的吗,你还是个秀才呢,我是想考都考不了。”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又暗自懊悔叹息,连忙补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现在一定成亲了吧,你有娘子夫郎呀,这可是再亲密不过的关系啦。”
步故知没觉得这是什么伤心事,他在懂的父母间的恩怨后,就习惯独来独往,对任何亲密关系都生不出向往,就连交朋友也十分克制,老大夫说他“半点不肯与人亲近”确是一语中的。
“在下没有伤心,羡人不悲己,阁下不必在意。”
孔文羽还想再说什么,老大夫却突然拊掌赞道:“好一个‘羡人不悲己’,你虽年纪尚浅,但为人之处倒颇有深意,遇事见地也与旁人不同,不错,不错啊。”
孔文羽没死心,顽强地抢过话来:“你还没说你的娘子或是夫郎呢,你与他关系不好吗?”
还没等步故知应答,老大夫先替孔文羽赔罪:“小羽没什么坏心思,也并非想探听你的私事,只是他向来好奇伴侣之事,说什么自古佳偶难得怨侣多,他要是找不到自己中意的人便不愿成亲,唉。”
孔文羽撅嘴做了个鬼脸:“本来就是,我才不愿嫁给不认识的人呢。”
步故知也点头赞同:“盲婚哑嫁多生怨侣,先生孙儿的终身大事,自然是再慎重都不为过的。”
孔文羽这才展颜一笑:“读书人,你确实不错嘛,与外头那些只知道叽叽歪歪说什么三从四德的臭书篓子不一样,我很欣赏你。”
他微微倾身凑近了步故知:“不过,你还没说你的亲事呢?”
老大夫刚要出言阻拦,步故知摆了摆手:“无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与家中夫郎虽是同村,但也属盲婚哑嫁,从前我做了一些错事,亏待于他,现今只能尽自己所能去补偿。”
孔文羽坐直了身子,一脸深思:“就连你这样好说话的秀才都不能好好对待自己的夫郎,若是旁人就更难说了。”
步故知一时失笑,但语含惭愧:“非也非也,我从前做的错事,比一般人都要过分,阁下莫要以我推人了。”
孔文羽撇了撇嘴,轻哼一声,不再说了,转而催促老大夫:“你们快些吃,我去后头歇会儿,等你们吃好了我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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