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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阿玛都会让家里的马车在那儿的宫门口等候,然后从后门大街绕回东堂子胡同。

纳穆福走近,与她面对面擦肩站着,神情凝重压低了声音对她道:“外面出事了。”

一根绷紧已久的弦在在挽月心里突然断裂开来,发出戛然而止的哑声。

“下游有做河工的乱民知道钦差到,突然发生暴动。”

“因何而起?”

“河道衙门贪腐。”

“皇上呢?”

“下落不明。”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轰然塌下,宛若压倒千军万马,腾起铺天盖地的尘土,顷刻间什么前路都看不清了。只剩耳边嗡嗡嘤嘤的响声,纳穆福的话也缥缈起来,听不真切。

只有最后一句骤然灌入耳中:“皇上临走前有没有嘱咐你或者给过你什么?”

纳穆福已近四十,这些日子以来,兴许是盘算太多,整个人不复原先的圆润体态。满是胡须的脸上略显沧桑。和挽月站在一起,两个人因着年龄相差大,本就不想兄妹,现下更加不像。

挽月抬眸,打量着眼前的兄长,她记起自己刚进府的时候,阿玛同她介绍,她的这位兄长别看肚子大、看起来又憨厚又稳重,成日里只喜欢钓鱼打猎,其实也是个能文能武的。鳌拜的儿子唯纳穆福一人而已。她想,也许这位兄长从来都不是淡泊名利、甘愿享受富贵的闲人。

一家子写不出两笔姓。

“让我照顾他宫中养的一只乌龟罢了。”

只是如此?纳穆福挑了挑眉,半信半疑,映入眼帘是灿若云霞的绝世容颜,犹豫再三,他终究还是问出了口,“皇上碰过你吗?”

挽月淡淡道:“我只是皇上女官,不是妃嫔。”

纳穆福也看着挽月,眉头紧锁起来,这些日子多少他也从宫里打听到一些传闻,说是皇上待乾清宫新来的代诏女官瓜尔佳氏格外关照,青睐有加。他更通过宫中安插的隐秘眼线口中得知,某天晚上,皇上从角楼一路抱着小妹进了西暖阁。

以这样的容貌,若是稍用心机,是个男人都会心动,皇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除非……她出于某种原因,没说实话。纳穆福在心中重新打量起这个自小在江南养大、今年才被寻到接进京城的妹妹,到底不是在身边一起长大的,可信但不可全信。

“宫外很乱,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句,要多加小心。”

“多谢大哥。”挽月淡淡瞥了纳穆福一眼,“小妹也叮嘱大哥一句,越是世道乱,越不能慌不择路。哥哥在宫外,凡事都听阿玛的,准没错。”切莫聪明反被聪明误。

纳穆福心下微微一惊,忽而涌上几分忐忑。他也匆匆应了一声,便与自己这个妹妹道别。

二人在甬道一南一北,背道而行。挽月加快了脚步,出了甬道连接处的门后,迅速从乱了的思绪中抽丝剥茧,转而向西六宫一路小跑去。

慈宁宫外,刚刚在太皇太后跟前议政完的大臣们陆陆续续从宫中走出。挽月赶忙靠着墙而立,俯身垂首。

即便微微半低头,她也能从走路的仪态中看出那个熟悉的步子。

鳌拜和索额图走在最后,二人从表面上看来,还算和睦。不过大概都是做给太皇太后和其他大臣看的,仅仅维持个体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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