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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马齐和挽月两个人在那边磨磨蹭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僧格冲对面嚷嚷道:“怎么?是那个师父不行,还是徒弟不行?半天了,我看她连个弓都拉不开!你们汉人中有句俗话,叫没那个金刚钻莫要揽瓷器活,到底行不行啊?不行的话,就还换你们的公主上来!还是说,坐在这儿的这一排女子都不会弯弓?”
身后的人全都跟着僧格一同哄堂大笑起来。
鳌拜心中有气,他几时这般憋屈过?奶奶的,才不管你是什么蒙古王!敢嘲笑欺负我的女儿,老夫跟你拼了!说着就要捋袖子,旁边的班布尔善最清楚鳌拜的性格,赶忙同遏必隆一起站起来将其拦住,压低声音说道:“中堂,小不忍则乱大谋!”
简直是欺人太甚!吴灵珊红了眼圈,听到僧格这样为难挽月,实在忍无可忍地正欲站起来。却见身边的皇上已经从龙椅上站起,摸了下右手上的护腕,淡淡道:“她不是学不会,得看什么师父教。”
说着便径直下了观赏台,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挽月和马齐站着的方向走去,朝臣纷纷瞪大了眼睛。
马齐惊诧,“皇上……”
玄烨在马齐的肩上轻轻拍了下,“你今儿做得很好,不愧是朕先前就看中的栋梁之才。去各归各位吧!”
马齐不无担忧地看了那二人一眼,又瞥了一眼乌兰公主,最后朝布仁并排站着的位置走去。
玄烨在向挽月走近,手里提着的正是太祖那把弓弩。
不知怎么的,这回他向她大步流星地走来,挽月却从心底生出怵意。先前在光华寺相遇,她对他是不识,所以无所畏惧;在佟国维家府邸,也是不知,只当他是无赖,所以肆无忌惮;而在花灯会上,她猜测出他可能被其吸引,所以也仗着胆子同他照常说笑。
可方才见他引弓射箭,又算计了僧格,提议让她来向马齐射箭,她无比真切地感知道了:眼前这个人是可以在谈笑间就随意定一人生死的。
这双眼睛,不容她看透。
挽月还在思忖间,玄烨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皇上。”挽月声音小小。
玄烨瞥了她一眼,心里隐隐动了气,平日里挺张牙舞爪的一只猫儿,这会儿落难了,也知道老实了?
“自己揽的好差事,却不会收场。不是挺大义凛然么?”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有责怪和不悦之意,只将那弓塞到她的左手里,挽月感觉自己的手腕一沉,差点就累断了,怎么这把弓比马齐的那把还要重上几分?
挽月心中不大服,声音虽柔却带着倔强,“臣女身为朝廷命官之女、郡主伴读,岂能看僧格发难郡主羞辱我大清?是您……要我们换过来的。”
呦呵,还狡辩!意思是怪他多事喽?刚才就该眼睁睁看着她被当做靶子站在那儿!看着她可怜巴巴,到那会儿再求助!
挽月想到夏娘那三天所教授自己的东西,迅速放软了姿态,“臣女光凭一腔热血,思虑不周,请皇上恕罪。”玄烨没有搭理她,下一刻自己的手却被另一只大手包裹住,紧紧握上那弓;错愕间,就被他这么从背后环着,另一只手也拈上一支箭,被他抓着搭上那弓弦。
他的拇指上有一硬物,是枚墨玉做的扳指,压在她的手上冰冰的,凉凉的,如同猜不透的帝王本心。
玄烨的身量正好高出挽月一个头,此时手把手教她拉弓,从背后看见旗装里露出的一截光洁雪白的脖颈,宛如白玉,连耳垂要是小巧得可爱,看上去软软的。他与她近到几乎能看清耳垂上细细的绒毛,让人心生忍不住去揉捏两下的冲动。而那被他握住的柔荑,只堪盈盈一握,绵绵仿佛无骨。
风动拂过莽原黄草,少女身上的馨香像最昂贵的迷药扑入人鼻息间,令人为之精神一震,却又迅速麻痹全身,迈不开腿也抬不起手,动惮不得。忽然间,玄烨觉得嗓子干涩起来,心里像爬过了千千万万只蚂蚁,涩痒难忍,剜心挠骨。目不转睛地瞄准前方的目标。未能发现那小小柔软的耳垂,迅速染上了一层红晕,大抵是从脸颊一路火烧云蔓延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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