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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仙人,从此红尘凡俗,熙攘人世,都仿佛烟云流水,杳无痕迹,而他最终能留在掌中的,唯有飞鸿踏雪时投下那惊心动魄的一瞥。
他不能求两情久长,便只能求朝朝暮暮。
七日后,乾圣帝驾崩,太子惟明继位,次年改元“承绛”,依祖制“一世一元”之例,是为承绛帝。
承绛帝总体上来说还是符合了大部分臣子对于明君的期许,是个有手腕且有魄力的英察之主,既能听得进朝臣的劝谏,也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而且还非常敏锐,在做皇子时就展现出了查案的天赋,想糊弄他很不容易。
但与他的优点同样明显的还有他的固执,尤其是在后宫之事上令朝臣们头疼不已。大周立朝凡二百年,多得是臣子们劝谏帝王少纳后宫,也有一两位子嗣不丰的,被劝过要开枝散叶,唯独到了承绛帝这里,朝臣见天儿地请他择妃立后,无论多少奏本递上去,都被一句“此朕家事,卿等勿预”打了回来。
惟明即位头几年,与群臣的角力几乎全是围绕着立后这件事,渐渐地也有明眼人看出来,皇帝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后位,而在大国师身上。于是弹劾迟莲的奏章就像雪片一样飞向惟明案头,压力不可谓不大,但惟明的态度异乎寻常的坚决,甚至没有任何妥协绕路的迹象。这既是他给迟莲的承诺,也是他作为新帝弹压群臣的威势——他愿意广开言路,可以好商好量地来,哪怕说的话他不爱听,也不会因言降罪;但是他已经决定的事,只要他未曾改变心意,就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到底,没有人可以跟他掰手腕。
立后之事闹得最凶的那段时间,也是新帝与群臣在朝政上磨合得最艰难的时期。迟莲看在眼里都觉得很心疼,他倒是不会在关键时刻给惟明泄气,但毕竟事情是因他而起,所以很认真地问惟明需不需要他做点什么,比如捏造祥瑞、假传神谕、或者伪装祖宗托梦之类的。
惟明抱着他笑了半天,问他:“你知道我现在最在意的事情是什么吗?”
迟莲:“什么?”
“这都多久了,你还是没改过口来,”惟明一本正经地道,“一会儿叫‘殿下’,一会儿叫‘陛下’,我到底是什么?”
迟莲:“……”
“外面的弹章都要把紫极殿淹了,陛下就只在意这个吗?”
惟明一脸理所应当地点头,用吓唬小孩的口吻道:“在宫里倒没什么,要是哪天说顺口了被外人听见,紫极殿的弹章还要再加两成。”
迟莲盯着他含笑微翘的唇角,心软成了一汪水,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含糊道:“臣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
惟明捧着他的脸,以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唇瓣,认真地道:“旧习难改,不过我有个办法,保准你以后再也不会叫错。”
迟莲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疑惑道:“什么办法?”
惟明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根缎带,从后头绕上来蒙住了他的双眼。迟莲骤然目不能视,微微一怔,好在整个人都被他拥在怀里,倒也不会害怕,伸手摸索抓住了惟明的衣袖,无奈地问:“这算哪门子办法,只是陛下自己想这么玩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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