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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剧本作者和负责服装的苏学弟在给他挑裙子。三人似乎已经给贝儿选好了一条鹅黄色的舞会长裙。这时他们正着手挑选可充当便服的碎花连衣裙。

他很压抑。他很烦躁。

倒也不是因为裙子。

“你的肤质很好。就是黑眼圈有些重。没睡好吗？”

帮陈相晞化妆的特效化妆师是个高挑秀气的男生，他穿着夏威夷花衬衫和短裤，举止要是被甄俊华看到一定会或大声或小声地评论“死基佬”。

“是吗？”陈相晞简短地回答她的化妆师，她也有那么几分无精打采，但她从不吝于直视对方的眼睛表达赞美，“化好全妆就看不出来了，不用花力气遮。你的手真巧。”

化妆师用粉扑拍掉她脸上多余的细粉，有些羞赧地说：“这不是应该的么，你别夸我呀。”

甄俊华算个什么玩意儿。

喜欢男生也好，喜欢女生也好，不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吗？大家都在努力活着，谁又比谁了不起呢？

而且……

不过是喜欢过他，就活该被他看成是备胎吗？

一口气憋在心里，就像胸口上压了块巨石。

道理他都懂。只是人都是有情绪的，他鼻头很酸，委屈、愤怒、耻辱交集，他背向排练室的所有人，害怕眼睛会红，容辉一直往窗外看。

“容辉。”在他身后不远的陈相晞叫了他一声。

“嗯？”他应了一句，没有马上回过头。

“你的手臂受伤了。”陈相晞说。

容辉抬起手看，的确有条血痕，酒吧的厕所隔间里有凸出的做旧装饰，大概率是在和甄俊华动手时无意划到。一动起手来，连痛觉都丧失了。

划伤不算浅，隔了一天的时间，伤口上只有薄薄的凝固的血块，动作一大，伤口随时会裂开。

陈相晞对化妆师示意稍等她一下。她起身在随身带的饺子包里抽了两张止血贴和一支折断式的碘伏棉签，走到容辉身边。

特效妆化了一半，她的眉眼是狮子，嘴唇上是只打了润唇膏的粉色，那颗朱砂色的痣温柔。

“怎么那么不小心？”她低着头说，折断棉签，碘伏浸湿白色的棉球，“会有点疼。”

“不怕。”容辉说，他低头看陈相晞，还好他比她高，这个时候他不担心陈相晞会抬头看到他的脸。

他也没有看到化妆师投过来的奇异的目光。

女生下手轻，他几乎没有任何疼的感觉，反而是棉签上的碘伏碰到皮肤之后，液体蒸发有种酥麻的凉。

止血贴是正方形的，刚好可以盖住整个伤口。上面有个坏笑的猫，有点像特效妆后的野兽陈相晞。

温柔会人传人。

心脏里好像有一道暖流冲碎了压抑着他的那几块巨石。

容辉把这张止血贴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钱包。陈相晞坐回去继续化妆。

导演这时过来叫容辉去试裙子。

化妆师调着色，偷偷靠近陈相晞说：“小姐姐，你的‘女主角’是不是喜欢你？”

“他呀？”陈相晞笑得苦涩，“不可能，他不喜欢女生。”

他认真地继续调色，出现了一点色差，他也顾不上仔细思考陈相晞话里的深意了，低头不断仔细研究。

容辉穿着鹅黄的裙子从临时用帘子隔开的更衣室出来，他没有穿过裙子，一脸别扭地看着导演。

裙子是大码，容辉身材偏瘦，穿进去毫不费力，胸和腰的位置甚至还有些富余，裙摆刚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