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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他看见一双圆眼睛盯着他,和胖大海对视的这一两分钟,凌游心头的恐惧一点一点稀释。
胖大海见他醒了,专心舔他的手。
“吓着你了?”他问。
说完又愣住。这是第一次从绝对安静中醒来,感觉似乎比渐渐听不到要更容易接受一些,没那么恐惧了,又或者,他已经适应了这种恐惧。
此时是晚上八点半,这时间很尴尬,没办法接着睡到第二天,也过了吃晚饭的时间。杨亚桐离开之后,凌游的饥饿感居然消失了,吃也能吃得下,不吃也察觉不到饿,他给胖大海倒了小半碗狗粮,拿出手机点开了语音备忘录。
他不确定自己能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只能尝试着说:
“桐桐,最近几天,听不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那天蓝主任问我,第一次出现听不到的状况是什么时候,我仔细想了想,居然是那天和你一起喝了酒去酒店。很讽刺吧,我以为是爱上一个人带来的震撼,实情是我病了。
之后出现过几次,我都以为是累了耳鸣,第一次长时间的听不见,意识到出了问题时,我吓出一身冷汗。毫不夸张,背是湿的,手心里也是汗,还有一条水线顺着耳朵后面流进胸口。但现在,呵,好像没什么感觉了,听不到就听不到,算了。
录这一段音,我想试试看,这样说话,会不会听起来很奇怪。
现在的我看上去,应该还挺正常,情绪波动容易伪装,其他也都能克服,但听不到很难掩饰,听不到的时候,不敢说话,因为不知道自己能发出什么声音,也掌握不了音量大小,所以干脆不开口了,假装嗓子不好。对,跟胖大海一样,不说话。
这症状出现得毫无规律,我只能先练习一下。
那天,梦里出现了一个陌生人,他问我:你知道凌游是谁么?我说不知道,他就走了,说你找找吧,说不定能找到。我就在梦里四处奔波,呵,可笑吧,真的去找了。但我找不到,又见到他时,我问:凌游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找他?他说,你应该找到他,不然,一个人,活着没人认识,死了也不会被人记得。我突然就吓醒了。
醒来特别难受,我一直在想自己是谁,活着到底要干嘛,这么痛苦真的有必要坚持么,我为什么做不到更好,为什么总能给别人带来麻烦,给你,带来痛苦。
我变成了一个懦弱的,会时不时掉眼泪的人。
听不见的时候,手会抖,这是种很奇怪的感受,因为我内心很平静。有时候连笔都拿不起来,我看着自己的手,有点想笑,很想对凌左手和凌右手他俩说:有什么事值得你们这么亢奋的,说来听听……
桐桐,有时候我搞不清楚自己是谁,我除了听不见,还有别的问题。
我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
假装在教学吧,以后也没机会了。提问环节:病人甲,自我身份认同紊乱,情绪不稳定,出现过很多次自我损毁的冲动行为,家庭关系敏感,对亲密关系丧失信心,有过想要自杀的念头,这些症状,你觉得应该怎么诊断?
对,边缘型人格障碍,一个有点tricky的毛病。看见了吧,一个别扭的人,连生病都不那么常规。
蓝主任那天跟我说了一件我不记得的事。他说我小时候,在医院里见过我一次,那会儿我大概不到4岁,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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