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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从饭店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头顶的天色已经渐黑了。
贺晴多年未搬家,一直住在那个老旧的小区里面。贺晴的家在三楼,沈念星和她妈曾经住过的那套房子在四楼。
那套房子是沈北溪全款买下来的,即便是回东辅后也没有卖出。临走前,她还将房门钥匙留了一把给贺晴。
贺晴领着沈念星他们一家四口去了楼上的那套房子,拿出铜黄色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内很干净,并没有沈念星现象中的灰尘堆满、霉菌遍布的感觉。所有的家电和家具上面全都罩着防尘的白布。布也是干净的、一尘不染的,显然是有人经常来打扫。
贺晴开了门,最先走进了屋子里,快速来到了位于客厅墙壁上的电闸箱前,一边摁开关一边说:“你妈临走前给我留了点钱,让我充电费水费,我还以为她很快就回来了,谁知道一走这么多年,哎……不说这了,不该提的。房子一直没人住,我就把电闸水闸全给关了,也能省点钱。”
沈念星望着熟悉的、干净的小屋,真心实意地说了句:“谢谢你呀,贺姨。”
贺晴温柔地笑了笑:“没事儿,我就住在楼下,不费事儿的。”说完,又走回了门口,牵住了孙子的手,“你们一家人聊吧,我先带扬扬回家了,有事儿下楼喊我就行。”
贺晴带着孙子离开之后,沈念星就在这件不足五十平的两居室里面转了起来。
小小的房子里,装满了儿时的回忆,处处都残留着母亲的身影。
周凡渡把女儿从地上抱了起来,安静地跟在妻子身后,默默地陪伴着她。
客厅中,贺予城掀开了罩在沙发上的白布,沉默地坐了下来。茶几上,平整的白布上方凸起了一个完整的长方体的形状。贺予晨掀开白布,看到了一个黑皮笔记本。翻开本子第一页,上面用已经泛了黑的深蓝色钢笔写着一句话:我等你了好久,你怎么才来呀?
沈念星一从卧室走出来,就看到贺予城在哭。
年过六旬的老人,弯腰驼背,坐在老旧的褪色的皮沙发上,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她也看到了浅棕色的茶几上面放着的那个被翻开了的笔记本。
她很想走过去看一看,本子上到底写了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
那是妈妈留给贺予城的笔记本,她资格看,也不想为自己的心头横添一道难过。
周饱饱也看到了姥爷在哭,很是担忧地问了一句:“姥爷哭了,姥爷为什么哭?姥爷是在难过么?”
沈念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儿的这个问题。她连自己的问题都回答不了。
“姥爷是在难过。”周凡渡轻声地回答了女儿的问题,“姥爷在想姥姥。”
周饱饱却更困惑了:“姥爷为什么会想姥姥?我都没有见过姥姥……”
“没有姥姥哪里来的妈妈?没有妈妈哪里来的你?”周凡渡温声对女儿说,“在你出生之前很久很久,姥姥就不在了,但是姥爷一直没有忘记姥姥,妈妈也不会忘记姥姥,因为姥姥是妈妈的妈妈,是姥爷的老婆,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是永远不会忘记彼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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