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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快。”
烟儿缓缓挪着步子走了出来。
她脸已经面无血色,衣袖衣摆的边儿都在微抖。
步子颤颤巍巍,还没走到穆离渊近前,就已经跪了下去。
钗环像受惊的蝶,在烛光下扑簌摇晃,发出杂乱破碎的声响。
穆离渊甚至没有再看,仍然靠在椅背,垂闭着眼,说:“带走。”
玉融春一愣:“啊......都带走吗?”
发出命令的人坐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没有再重复。
紧攥的手指缝间蒸腾着淡淡的墨色魔雾,似乎到了耐心的极限。
玉融春连忙喊旁边站着的侍从:“带走!把她带走!”
烟儿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吓得满脸泪痕,纤弱的身体站不起,几乎被拖出了房间。
玉融春自认为很了解男人。
身娇体软美眸媚笑,向来是宾客们的最爱。
然而魔尊似乎并不是如此口味。
玉融春在心里快速盘算:尊上大抵是想要冰清玉洁不喜言笑的冷美人。
可这里最冷的冷美人已经在刚才吓得泣不成声被拖了出去。
她上哪再去培养一个?
穆离渊放在身侧的九霄魂断剑似乎与主人一样失去了耐心。
血红的魔气在阴暗的光线里格外刺目——这是嗜血开杀的前兆。
屋内余下的几个女孩都已经吓得站不住,抽噎声起起伏伏,陆续有女子身子受不住室内强烈的魔气侵蚀,腿脚一崴,倒在了地上。
玉融春又惧怕又急躁,转头冲身后女孩们低喝:“哭什么哭!都给我闭上嘴!”
她转过身,又换上笑容:“尊上,您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再去给您找。”
穆离渊微微抬眼。
到处都是迷乱动人的花色,在这个萎靡堕落的地方,应该随便找谁都能尽情放纵寻欢,尽情发泄欲|望......
但讽刺的是,
面对这个问题时,他心里只能想起一个不该想起的人。
感恩是欲|望,依赖是欲|望,仇恨也是欲|望,从小到大,欲|望这两个字只属于江月白。
他极力装出一副波澜老练的模样,只不过是在极力掩饰这份荒唐的独一无二。
他不想可笑地让一个仇人占据所有最重要的角色。
那时江月白答应他,他其实兴奋得不行,又生气得不行,但他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他幼稚地想把心思藏着,故意沾得满身酒气,可到头来什么都藏不住,在那些欲罢不能的疯狂里暴露无遗。
他当然什么经验都没有。
江月白是他的第一次。
明明是血腥阴暗的刑室,喘息里却全是温情迷恋。
迷恋是克制不住的,清醒后才惊觉想要落下的吻隔着血海深仇。
那种时候江月白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平静从容的,和他索取无度的疯癫截然相反——江月白是众生倾慕的北辰仙君,堆在春风殿的情书他拆过很多封,一封比一封情真意切,读得他双眼发红,岂止是伏墟山那夜的斫琴让他嫉妒,他要嫉妒的人太多了,江月白评价他生涩时他气得发疯,也许他的师尊早就有许多风月情缘,可他连问一句都没有资格。
良久,穆离渊沙哑地开了口。
“换男人来。”
“什......”玉融春笑容僵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什么?”
但她没胆量再问回去一遍,怔愣一瞬后,立刻连连点头,“好、好!这就去!”
她快步走到门边,对外面候着的侍从低声交代嘱咐:“去,挑最好的来,务必要干净,面相清淡点的,快!”
没过片刻,两个小倌便到了门口。
白衫干干净净,脸上皆无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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