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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打扮的男人正指挥女仆打包行李。落地窗前阳光盛大,行李箱与人的影子在地板上错乱交叠。

“我有话单独和你说,所以他没上来。”她简短回答,“你要搬家?”

“只是离开一段时间。”爱子以抱怨的口吻道,“我已经无法适应日本的气候了,睡不好……对了!你还记得小时候搬到……”

她想到哪说哪,简直没完没了。优及时重复一遍来意,“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么,我有话和你说。”

“…还是那么冷淡,没有小时候可爱了。”爱子撅起嘴,不太配合的样子,但还是道,“好吧,你们——劳烦大家先离开——所有人,请。”

趁着仆人离场的功夫,女人悄悄做个鬼脸:“他们只是装个样子,其实都在留意客厅里的动静。我原本以为只有大宅子才这样,没想到换到小房子也是一样。”

优定定望着她,没有应和。

接触到她沉沉的目光,爱子愣了愣,忽然转过身:“唉、算了…我们还是去楼上说吧?”

到了二楼的会客厅,女人一边轻轻带上门,一边道:

“我已警告过阿穗了,让她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你的生活。还有,我想过了,像过去那样不联系是行不通的。至少等你上了高中,总不能还住在那么小的房子里……”

“志野坠楼时,你就在那个房间里,”优盯着她,“是不是?”

房间里的空气顿时一凝,变得像是南方冬日的河面,脆生生的结着冰。爱子脸上的笑意也凝结,面色一寸寸白下去。

“什么?我没——”

“是你拿走了那晚的监控录像,又提议把房间封起来,”优说,“你还给志野写了一封信,就混在佛经里,是不是?”

爱子倒吸了一口气,积蓄着无端受指责时应有的愤怒。然而,当与少女冷冷的目光相撞时,她神情一空,忽然之间泄了气:

“我没有——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我没有、我当时被吓到了……”

“尸检报告上说,他臂上有擦伤。因为他在坠落中途抓住了什么。”优轻声说,“他很害怕,还有些后悔,就挂在窗口挣扎,你看到了,但什么也没做,是不是?”

爱子张了张唇,身体一动不动:“你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些?”

优没回答,脑海中再度出现身中噩梦蚊子时看到的景象:挂在高空中挣扎求生,藏在窗边、被闪电照亮的另一双眼。那是唯一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那么真实那么绝望。

还有在酒店里发现的信纸,前几张是千穗理的笔迹,最后一张却是字迹娟秀的忏悔。她在震惊之下将其塞进口袋,事后再度拿出,上面的内容却已变成朱红的佛经。

这些经历真假难辨,叫她惶恐。直到此刻,这些朦胧的猜想终于得到验证。

“我来不及做什么,”爱子似乎误会了她的沉默,用勉强平静的声音解释,“我本来是去找你,偶然才看到他跳下去,或许是我吓到了他,但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没说谎,就算阿穗在这里,我也是一样告诉她。我被吓到了,所以不能动。刚要喊人,志野就已经掉下去了,我能做什么?那孩子病得厉害,是自己要跳下去的。”

她说得情真意切,是真这么想。突然之间,优丧失了探究的耐心和力气,讷讷问:“为什么?”

明明女人对母家的偏袒人尽皆知,即便小时候她被志野袭击受伤,也要第一时间劝说他们和好。

所以从没有人怀疑过——这个竭力促成下一代关系的人,最希望志野活着的人——她不可能预见到她后来的离家。

站在女人的立场,志野的死意味着她自身的牢笼永筑,可她选择静静地看着他死,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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