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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禹宁这人思虑重重,十足的悲观主义者,哪怕是一个想法也放心不下,所以很少会有允许自己彻底失去神智的时候。谢云暄唯一一次见过的,就是关楚追悼会的那天,他逼着胃不好的老师喝酒,估计是吐得快,没醉很深,但最后酒意上来了的展禹宁靠着他也是安静的,黯然神伤地不言不语,温驯又听话。
哪里有借题发挥的意思。
谢云暄不喜欢他话里话外透露出的熟稔的暗示,有一种轻微的排外感。他不知道这种矛盾的心理该要怎么缓解,认识到老师的时候,是一无所有苦闷无依的,然而慢慢地,他才发现展禹宁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人生却也同样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老师拥有的比他想的要多,甚至于没有能够容纳下他的位置。
他想他是希望老师幸福的,可他也想老师能够再惨一点,失去的再多一点...失去到只剩他就好了。
为什么对于幸运和不幸的期盼可以同时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他经常喝成这样吗?”
“有段日子过得不顺啊,整夜整夜失眠,但他这人你知道吧,喜欢把东西闷在心里,找不到发泄口,就会企图用酒精来让脑子放空。”杨一鸣摇摇头说:“那时候他妹妹刚上大学吧,根本没人拦着他,我和楠楠又都忙,他发消息回的语音,十有八九是在说胡话,估计都在某个地方买醉吧。”
胃病也是那个时候弄出来的吧。
谢云暄一想到老师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也喝个酩酊大醉就心烦不已,指不定还可能被人捡尸。
他会顺其自然地和别人做吗?就算他拒绝了,对方强硬地拉着他怎么办?就像...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谢云暄再回到宴厅时,展禹宁正低着头坐在位置上,无意识地扣着手指,指尖冒了点血也像没痛觉似的,被酒精洇红的耳根透光,能看到绒绒的皮肤和细密的血管。他对着手指发呆,别人说什么牛逼就跟着点头,好像老实巴交挨训的学生。
谢云暄从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展禹宁一愣,随即循着本能向后仰起头,像是看到是他,才弯起眼睛不太清醒地咧嘴问他:“你回来了啊。”
这次他像是真的醉了,所以连表情都和按了慢放似的,挂着近乎有些傻气烂漫的笑,泛着水色丰盈唇瓣一张一合的,柔软发烫。
“...”
方才心里生的龃龉抵牾忽然消失不见,谢云暄转身找服务员要了热水。
笑成这样做什么,害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云暄把水端到展禹宁面前,拆开手里的药盒给他喂药。杨一鸣收拾好小孩的东西,挨个桌说点场面话,最后折返回来说:
“准备准备走了吧?我看外面的天像是要下了,你们快点回去,别到时候被雨淋着了。”
谢云暄站在他身后,替他道别了那些要和他打招呼的老同学。背对着所有人,他才久违地勾了勾展禹宁的手指,“走吧。”
展禹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跟着他走。
明明很听话。
他靠着谢云暄,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谢云暄身上。路上有人调侃他,说:“唷,老展,还能走得动路呢,怪不得今天带了学生来啊。”展禹宁就推了一把谢云暄,即使根本没推动。他自以为脱离了搀扶,脚下生风,实则一步三瘸,还要坚持着说自己走的是直线。
“你这是让学生看笑话了啊。”
他像个笑话吗?展禹宁耳边模模糊糊地传来声音,好像和他相隔一个时空的距离般遥远。于是他抬头看谢云暄——他确实嘴角扬了一扬。
展禹宁的心情失落下去。
杨一鸣特地跑回来问谢云暄能不能搞得过来,他估摸着谢云暄一个人不太方便。谢云暄却说他有车。杨一鸣以为他开玩笑呢,可当他看到专门有司机开着车停到他们面前时,突然觉得自尊心有点痛。他神色诡异,像是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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