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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蒙骗多年,来不及报复谢云暄就叫他坐牢躲了过去,而出狱后又由于他和谢伯生之间生效的协议暂时搁置。但成也关楚败也关楚,原本用保一个人的命作为条件的协议本可以彼此牵制,但条件本人突然死了,便什么都不作数了。
关楚的存在是周纫兰的耻辱,为了回报这种丢份,她要给谢云暄一个万众瞩目的狼狈舞台,还要给他一群忠心耿耿的观众,给予她一场糟糕的葬礼和让谢云暄难堪,一石二鸟不费力气。
但她忘了,面子只是她在乎的,而对谢云暄来说,这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在灵堂站的那几分钟,谢云暄骤然想到,自己是否有必要亲自拿这坛骨灰。摔碎的相框里定格着女人的年轻模样,岁月好像没有给她留下一点做过母亲的痕迹。想来好像除了病情后期,无可避免有些憔悴外,她一直都是这副模样没变过。漂亮但残忍,像小孩子冷不丁冒出的纯粹恶意。
曾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如今就被这么大的坛子装了去,谢云暄突然觉得有些虚无。他理性知道,坛子只是自己手指捂热的,但还是会突然觉得,就好像她还有体温似的。
他被自己多情的感性逗笑。
在母亲被捣毁的葬礼上,他没有一点该有的感伤怀念,就像一面坚不可摧的高墙,一个无法撼动的死物。
谢云暄想从闹剧中退场,他踩着一地的碎碴子转过身去,冷眼旁观的人那么多,倒也不是稀奇事。只是他的目光划了一圈,突然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
展禹宁。
霎时间他感到的不是情感上的安慰,脑子里全是无聊的计较,计较展禹宁是如何才能出现在这里,计较他是不是来看笑话的,计较他又知道了什么没用的事情。
在那空档口,展禹宁挤过重重人群走到他的面前,谢云暄也一点点看清他的表情——正因为他吃尽了看人不准的苦头,虚伪与真心他轻易就能分辨得出来。那双眼里灼热的焦急和压倒性的关心如同火星般燎原,却克制地压在了紧蹙的眉下,小心翼翼地接近他。
那做不得假,除非他的老师是个演技高超的演员。
谢云暄从里面品出一点乐意:不然怎么说那都是无聊的计较呢?他的老师就是这种人啊,对方表现出一点可怜就忘了自己的处境,明明连自己都顾不上,还要心软退却想着要去照顾别人。
“你和我回去吧。”
傻透了。
只是差一步而已,谢云暄却不肯让他轻松一点。紧紧攥住的手指将他的衣服拉皱,谢云暄一下子被拉离那些计较,向下拉回到了司机问他去哪的那天,寻求一个去处的那天,一个想法不着痕迹地溜过:
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呢?
谢云暄睥睨着拉着他的展禹宁,故意高高在上地恶劣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回去?”
给我一个理由吧,我为什么要和你走,你为什么又要让我和你走。
展禹宁看着那块碑上的生卒年月出了神。
只有38岁...
这种信息没理由能弄错。展禹宁想张口问,但那边谢云暄正盯着工作人员将骨灰坛放进碑下,一点多余的注意力都没想分给他。
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后,谢云暄装作才注意到展禹宁的样子,转过头去点了只烟,叼着去看展禹宁。展禹宁正直愣愣地盯着墓碑,脸颊青白没有血色,下意识地捏着冻肿的手指,出神地想着什么。
谢云暄知道答案。
他单手将脖子上披着的围巾拿了下来,堆在展禹宁的脖子上问,“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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