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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不停地喊着我没病,质疑治疗的合理性,询问评判的标准。他喊到声嘶力竭,砸坏东西,打翻食水,试过逃跑,想过自杀,但这些偏激的反抗只被视为病情不稳定,除了转重症病房和加大药物计量没有任何处理。他不配合治疗就被强制打针,断水断粮,直到他求生的本能战胜无意义的坚持。
“我是正常人...”
精神病人怎么企图自证精神正常?连自证本身就是伪命题。
后来他让步了。因为每次治疗他都会缺失短期记忆,半日都处在记忆模糊的状态,一天内没说过话的人通通记不起来,更可怕的是,他眼睁睁感到治疗的副作用正使自己变得麻木。身体受摆布尚可咬牙坚持,可倘若精神也要被强行冲刷呢?
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害怕自己撑不到出去之前就变成傻子,所以他开始尝试沟通,开始卖可怜。他求过护士,求过管床医生求过主治医生,他让他们救救自己,希望医生可以跳过今天的治疗,不给他吃乱七八糟的药,不让他接受电击治疗。但护士说她只是一个小护士,没有权利决定具体治疗;管床医生开始绕圈圈,和他解释病因,说药物的副作用只是因人而异,就是只字不提回应;而主治医生和他打哈哈,对着他笑一笑,走了。
接着,眼一闭一睁,他就被绑去了病房。
病院是一只困住他的巨大牢笼,而治疗是对他进行的强行驯化。治疗末期时他偶尔会想一想关楚,唯一可能挂念他的人。他咬着那一点不放,想兴许妈妈的情况比他更糟糕。
没有人愿意让步,所以他接受完了一整个周期的MECT治疗。他以为自己胜利了,却恍然发觉自己再也攥不起拳头——
他太平静了。平静到整个世界都空空落落。他如同厚厚冰层下的鱼,好像在执拗地撞击冰面,但是已经忘记了举动的意义,也不记得跃出水面的感觉了。
不见了。
胜利的内核是虚无,但纵使他发觉了真相也已经为时尚晚。他努力让自己觉得慌乱、愤怒,可是就是无法产生情感波动,仿佛有一把刀砍断过去与现在的连接,观看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如同冷漠地窥探别人的故事。他没忘记每一次电击,却再也没办法回到之前的状态。即使是诵读先前写下的慷慨陈情,字字泣血也觉得空洞无味。
背叛过去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仿佛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件赝品,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世界平静地崩塌了。
谢伯生就在那时出现在自己面前,温和地问他:你想好了吗?
想什么呢?
他反抗不了的。
颠黑倒白也指责不了。反正就连他空白的精神病史,都可以由无数次虚假的治疗无中生有。
眼皮像是有千钧的重量,晃动的图景叫人晕眩。谢云暄短暂阖上眼睛,耳边瞬间安静下去,阒然无声,一切都在引诱着他不顾一切沉睡下去。
不见了。
一连断联将近两周,学校不来,考试缺考,直到一模成绩公布,谢云暄都没有露过面。
高三第一次教学质量检测落下帷幕,都说一模定高考,学生们紧绷脆弱的神经亟需得到放松。学校放了寒假以供休整,但说是放假,却布置了一沓又一沓的寒假作业。学生们叫苦不迭,展禹宁看着他们的拉长滑稽的苦瓜脸,觉得好笑,但是不知怎么都笑不出来。于是就板着脸警告他们,要保持状态,适当放松但是不能放纵,不然两周后,开学回来直接白干。
虽然学生是放假了,但老师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展禹宁只是要比往先回去得早了一些。走楼梯时他打着电话,中文过后是英文播报,展禹宁打开家门,空旷的家里和拨不通的电话一样落寞。展禹宁上完卫生间,才看到妹妹从门缝里露出脑袋,睡眼惺忪道:
“你回来了。”
好像是前几天熬夜熬狠了,所以在调作息,睡的早。展禹宁愣了一下,“怎么还等我,直接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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