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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家来屠庄那一日,也是这样的一个艳阳天。
父亲倒在血泊中再不动一下,母亲中了一刀,手中拿的是爹死前让给她的剑。她负伤走得艰难,带着我和死侍去了马厩,她将我抱上马,却是让死侍跟着翻上马去。她则仍负剑站在原地。片刻后竟将爹的剑也给了死侍。她周身除却身侧一柄短剑外,再无护身利器。
她微凉的手抓着我,用力摩挲着我的小手,顿时擦出一片殷红血迹。我尚且不懂事,哪里见过这场面,已经吓得说不出话。
跟着喊杀声,我娘回头去看,眼见寻仇的杀手就要追上。她妩媚动人的眼中如今已经只剩悲伤与坚毅,再看向我时,竟洒然一笑:
“阿远,娘受了仙人点化,马上得道飞升了。”
道长都是风度翩翩的,哪有这般狼狈,还浑身是血的!
我知道她一定是骗我,当即哭了,哭得喉咙发哽呛咳出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她满目慈爱与不舍,手指拂去我的眼泪,为我擦了擦脸。那是她最后一次为我擦脸。
她说:“阿远,此去华山,务必潜心修行,百年后登得仙途,再来和娘团聚。”
她后退了一步,看着我笑:“到那时……娘已经是仙子了。”
女人一袭红衣,站在萧萧竹林里,远处有马蹄声追来,轰隆隆的,震得整个竹林都在哀颤。
再无迟疑,她重重一巴掌拍在马臀上。马儿长声一嘶,载我们奔逃而去。
“夫人——!”死侍一声痛呼,我回头时,眼见那些戴篱帽的杀手如潮水般涌上来,娘义无反顾,提剑冲了进去。
死侍掰回我的脑袋,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死死捂住我的双眼。
我陷入一片血腥的黑暗,只听到死侍在我身后隐忍又压抑地哭泣。
金铁相击之声很快淡去,取而代之,是呼号的萧风,不断掠过耳畔,刮得人头痛。
后来我没有爹也没有娘了。
只有裴轻尘。
裴轻尘很久以前说过一句:“长兄如父。你实在难受的话,当我是你父亲也可以。”
占人便宜也没有这样的。
想到裴轻尘我就会头痛。事到如今,我和他两不相欠,水火不容。我走我的路,他登他的仙。
我起身将剑妥帖收入一个檀木剑匣中。
“方公子,你不必担忧。方宗主舐犊情深,爱子心切。将你送来,是要我为你医治顽疾。”
我脑中浮现出白日里方应天苍老的面容。一瞬恻隐间,我倒真打算尝试渡方靖一点修为。
“方法与过程并不重要。”我平和地说。
谎话够真,便成了真。
我为方靖重新斟上温茶。用手背探了探杯腹,不烫不凉,茶温巧适。
“此茶有清心之用,你先饮下,晚些我为你渡修为。”我并起两指,推动茶杯,将杯子往他面前让了一让。瓷器摩擦桌面的细微动静,在静夜当中格外分明。
青城的茶大多有些苦味。方靖端起茶杯凑到唇下,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一饮而尽。
在他搁下杯子那一刻,我如释重负,索性也自斟自饮了一杯。
“还请方公子随我入里间。”
生死魔符发作了几个时辰,如今已压不住了。我挑帘走入内室时,昏黄墙壁上映出的并非人影,而是一条巨蛇蛇影。在方靖跟上来时,那蛇影却转瞬消失。大略是恐于方靖的上乘灵根。
灵力充沛,如一泓清泉,涤荡人心,灵脉极为纯净。于我而言方靖的确是个绝佳的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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