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昉了解陆敏之,他费尽心机将女儿送进褚家,又怎会轻易容她离开,而且大夫说过陆鸢的病只需宽心静养便可,并非不治之症,陆敏之怎会被这种借口打发?
陆鸢不会不明白其中道理,提出此议不过就是逞强,好向他证明她退位让贤、自请休书的真心与决心。
想借此堵他的嘴罢了。
褚昉轻慢地微哼了声,“陆氏,当初若非你父亲卑劣,这个位置不会是你的。”
言外之意,只要陆父不没皮没脸地过来纠缠,他不会留她这位妻子。
褚昉迈出兰颐院,心中不由想,陆氏一向恭顺,怎么在和离这桩事上如此……尖锐,甚至显露出刺人的锋芒来。
但仔细想想,亦是人之常情,人总要为自己在意的东西搏上一搏,有些东西能让,有些东西却是让不得。
就是不知,在陆氏心里,是这个国公夫人的位置更重要,还是他这个夫君更重要?
褚昉尚未走远,见自家侄儿褚六郎虎头虎脑地向这边跑来。
自上次陆鸢替褚六郎解围,这小人儿经常往兰颐院跑,见到褚昉在,也不多留,讨两块蜜饯就跑。
“三叔,你要去哪儿?”
临近除夕,褚六郎早早换上了喜庆的大红袍子,脖颈上挂着丁儿郎当响的长命银锁,跑起来生龙活虎,朝气蓬勃,到褚昉近前却是立即规规矩矩站定,眼珠子溜溜一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褚昉轻笑了下,问他:“又捣蛋了?”
褚六郎连连摇头,追问:“三叔,你到底要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儿。”褚昉猜想侄儿定在打鬼主意,故意避而不答。
褚六郎悻悻一撇嘴,想了想,说:“三叔,你去陪果儿玩吧,她在前院里踢毽子呢。”
褚昉心想侄儿才五岁,都会调虎离山了,越发好奇他要作甚,遂假意答应,往前院走去。
褚六郎见他离开,兴冲冲跑进兰颐院,喊着:“婶娘,三叔不在,你教我打弹弓,我也要射鸟窝!”
折返的褚昉:“……打弹弓?”
陆鸢竟然教他侄儿打弹弓?
不多时,兰颐院内传来一阵稚子的朗笑,褚昉看见院内老树枯枝上搭着的鸟窝在砰砰响了几声后歪歪扭扭,摇摇欲坠,终于在最后一击下坠落下去。
而后便听到褚六郎兴奋地呼喊:“打掉了打掉了!婶娘真厉害!教我教我!”
所以,在他不在的时候,他们竟玩的如此开怀么?
褚昉神色有些沉。
他朝院内走去,抬脚要进门,脚才拎起来,却犹豫着,迟迟没有迈进门槛。
他刚刚斥责了陆氏,告诫她不要自作聪明,不消片刻却又折回,岂不是让她恃宠生骄?
罢了,让她静思己过,好好长长记性吧。
褚昉收脚,转身离开兰颐院门口,不过走了两步便又驻足不前。
听院里咯咯朗笑声,哪有静思己过的样子?有褚六郎那个捣蛋鬼在,陆氏如何能静思己过?
褚昉再次折返,欲进去把褚六郎撵走,却在拎脚跨门时再次顿住。
褚六郎若问起他缘何不去陪果儿玩耍,他该如何回答?
思前想后,褚昉最终回了自己的璋和院,直到夜中才过来歇息。
但陆鸢与他行过礼后仍旧坐在书案旁,像是在看账本。她自卸下管家之责,反而更忙碌了,不是看账本,就是奋笔疾书圈圈点点,偶尔揉揉眉心,竟似运筹帷幄的将军一般。
往常褚昉会说句“歇吧”,然今日他不想主动开口。
自陆氏养病以来,他对她诸多容忍,才惯得她对夫君生了怠慢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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