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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两行清冷,无声地滚落下来。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件事?”秦檀眨着泪眼,低声问。

“知道这件事的仆从,除了奴婢,全被杖毙了。唯有奴婢是彭家的家奴,还可留作出气辱骂将军之用,长公主暂且留了奴婢一条命。”春莺说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知道此事者,还有一人!”

“谁?快说。”

“是三王。”春莺道,“三王那日,便在临平宫中,恰好撞见长公主留下孩子这一幕。太后与皇上为了保住长公主,使尽手段,令三王被褫夺封号、贬去昆川。当年太后势大,三王无法抗衡,只能去了那蛮荒之地。这一去,便是九年,再未踏入京城一步。”春莺说着,颇为感慨。

秦檀闻言,心底道:难怪!

难怪李源宏如此惧怕三王回京;连给先皇发丧之时,都不允许三王回来尽孝道。

若是三王回来了,那保不齐便是武安长公主恶行被公诸于众的死期。李源宏如此疼爱武安长公主,兄妹两人从小一道夹缝求生、感情非比寻常,他又岂会允许这等事情发生?

更何况,三王本就与李源宏有利益之争——三王从前就比他这个嫡子更得先皇帝宠爱;先皇帝临终之前,甚至还说出“要改立晋王李恒知为储君”这般的话来。如此一来,李源宏就更戒备三王了。

“我知道了。”秦檀的声音,并无哽咽。她甚至都不擦拭一下眼泪,只任凭泪珠缓慢地将衣领濡湿,“春莺,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朝露宫吧,免得再被长公主责罚。”

春莺起了身,面有不忍,道:“奴婢不忍您被长公主迁怒,更为当年秦夫人的境遇不平,这才将此事告知于您。可若是被长公主知晓了,奴婢定然是死路一条。还请秦女佐,手下留情,莫要让长公主知悉。”

“好。”秦檀终于抽出手帕,敷衍地抹了一下眼泪,道,“我会想法子让你出了朝露宫,免于再受长公主的折磨。”

春莺听了,露出惊喜之色,竟然重低下身来,给秦檀磕了个头,道:“奴婢谢过女佐!”

待春莺出了听雨斋,秦檀才收拾干净了脸面,慢慢恢复了寻常神态。红莲取来面巾替她净脸,再重新梳妆。秦檀坐在妆镜前,喃喃地对红莲说着话。

“难怪当年,先皇帝会这般提拔秦家。果真是母亲的枉死,令先皇帝都看不过眼了。”秦檀说罢,重重叹一口气,“不去惩罚加害的人,反倒想法子在别处弥补。这样奇怪的道理,恐怕也只有天家才会有了。”

“女佐,这日后,又该怎么办?”红莲问。

“还能怎么办?只能徐徐图之,总不可令母亲含冤于九泉之下。”秦檀望着镜中的自己,道,“不必怕便是了。有谢均在,万事皆会好的。”

她说罢这句话,心思已定了大半,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神情,再无了方才的脆弱哭泣之色。

***

出了梅,日头便飞快地热了起来。梅雨时节是每日下雨下的烦心,可出了梅,这一日三天却都不见滴水,只有炎炎太阳当空挂着。阖宫的芳草碧树,都没了往日娇滴滋润,被晒的略略委屈了点儿。

过几日,便是是敬宜公主的生辰,按往年规矩也不过是在恪妃宫里小小热闹一番。可今时李源宏有心借机成事,便干脆将这敬宜公主的生辰往大里办,不仅要赏五六月正当时的牡丹,还叫了戏班子来宫里搭台,也不顾小小的敬宜公主看不看得懂拗口的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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