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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即便上来了,也一定会水土不服。政策他会解读吗?会和机关的人打交道吗?好,这些不管,我就问一个问题,他能明白酒桌文化吗?”
因为没有得到应和,彬彬总变得不耐烦:“就算不说别的,就说你的工作。想想也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钻石王老五,私生活不知道会有多混乱,乱七八糟玩多少女人!你要是跟着他,做他的秘书,本领没学到多少,辛苦是一定的。想想就知道,假设五个女人都找你,你该怎么办?”
陈彬彬滔滔不绝,似乎说这段话的本意并不是想借此说服许添谊,而只是一种泄愤一样的诋毁。
真是这样吗?
许添谊始终没有说话。
然而得知新上任的总裁是贺之昭后,他更一厢情愿地确信自己会被光明地找了理由裁掉,或是被阴险地调岗到偏远地区,比如调到墨西哥或者越南的工厂,再经过激烈或复杂的职场斗争后,无奈地选择引咎辞职。大环境很差,被裁就很容易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找不到就会出现空窗期,有空窗期就会无钱可赚。这与他攒出一套房的人生目标完全相悖。
至于被裁或调岗的原因,也简单——许添谊想,应该没人会放一个看着厌烦的人时刻陪伴在身边吧。这结论很容易能推得而出。
但陈彬彬的描述让他觉得很陌生。
周围没有人的时候,他无数次像偷窥狂打开公众号发布的文章,先放大那张背景是枪灰色的个人照。放大到极致,背景再无更多讯息,只能一个个五官琢磨过去,看久了梦里都能拼出人脸。再一遍遍读那两行寡淡的简介资讯。
贺之昭。
年轻、英俊、笑容内敛,精英履历,前途光明。
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私生活混乱,有几个女朋友都不知道。
当然,也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绝情到吝啬给好朋友一个越洋电话。
想至此,许添谊有些生气。但他已阐释不清自己愤怒的由来。
下班,坐公交车,车灯如瀑,流利地滑过庞大的车厢。
这样看着窗外的游移景色,总能让许添谊想到刚上初中时为数不多的回家经历。开始成为住宿生后,隔几周的周五放学,他总是熬到天很黑了,晚到不能再拖再不情不愿动身。
也像这样,背着书包坐在位子上,看窗外,想自己的心事。
时光的隧道互通有无,这一刻好像终于有勇气面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一个你这辈子都没想过能再见到的人,现在即将成为你的直属上司。
许添谊惊异于时间的流逝,和两人如今迥异的身份地位。
因为总是过得不算很好,他坚信每做出一个选择,都会导致人生走向一个新的岔口。他这辈子做了很多现在看上去很坏的选择,比如选择为了当时的男友和家里决然地出柜,从此近乎断绝关系,比如选择早点赚钱,放弃了保研的机会,又或者,选择这种人生。
坏的人生是错误的积累,正如他,就在承受一系列选择失误的后果。
许添谊早过了相信通过个人努力就可以逆天改命的年纪。他更愿相信从贺之昭去加拿大后杳无音讯开始,他们的人生就走上了完全不同的旅程。泾渭分明,好比有些人生来就是做总裁,有些人就是总裁的秘书。
同样,有些人生来是为了体会幸福,而他是剩下的、不重要的陪跑。因为闻到过幸福的味道,所以想喝那个味道的汤,但永远都没有喝到,汤咸了,汤淡了,汤甚至馊了。
问题不在汤,而是做汤的人。
因为没有尝过真正的汤的味道,只能依葫芦画瓢,像个糟糕的炼金术士对着自己的坩埚不断满头大汗地尝试,然后产出一锅又一锅面目全非,相去甚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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