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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憬被吓到,抽了抽鼻尖,迷蒙地听见面前看不清人影的人对他说,声音像隔了层雾,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进他耳里,“张嘴。”
他听话地张开嘴,囫囵被塞进一口苦涩的药汁。
“吞下去。”
乌憬便苦巴巴地跟着那道声音咽了下去,一口又一口,他难受得不行,当真是在鬼门关面前徘徊不动了。
待喝完了药,更是苦得眉间都皱在一起。
“张嘴。”
又是一道声音。
乌憬乖乖地张开唇齿,舌尖被塞进一枚去了核的蜜枣,甜得他晕头转向,又想哭了。
茫然无措在这陌生的深宫里撑了十日,本就脆弱不堪的毅力在这一朝崩溃瓦解,随着病痛,一起宣泄出去。
“爷,天色不早了,可要备回府的马车?”
“嗯。”
……谁在说话?
好似又有人在将他扯开。
一直被他紧紧抱着的手臂这次也丝毫不纵容地抽出,乌憬眨了眨眼,泪意一瞬上涌。
宁轻鸿起身,“今夜就让陛下在御书房歇下,莫在折腾了,让太医在旁随侍。”
拂尘在整理他凌乱的衣袍,“是。”他余光瞥见什么,低声提醒,“爷,陛下他……”
宁轻鸿随声望去。
被宫人拉开,塞进榻上刚抱过来的被褥时,乌憬全程都未曾挣扎过,刚刚吃药时也是。
宁轻鸿说一句,他便跟着照做一句。
此时再难受委屈,也只茫然地睁着眼,望着宁轻鸿长身玉立的身影。
少年溢出泪,吸了吸鼻尖,带着哭音,跟之前一样喊,“……不,不走。”
说一个字,掉一滴泪。
可怜可爱得要紧。
宁轻鸿眼眸微深,语气仍旧平静,继续道,“让太监给陛下擦一下身子便好,不要碰水。”
拂尘,“是。”
宁轻鸿,“折子还剩多少?”
拂尘,“剩三成。”
宁轻鸿转身出去。
小间内的门被合上,屋内重新恢复一片寂静,留下的宫人很快端来热水,细细给乌憬擦身,换下被汗弄湿的衣物,套上一件合身的里衣。
榻上的案桌早就被搬了下去,
暖香重新燃起。
半个时辰后,暖阁的门重新被推开,乌憬似有所觉,迷蒙地睁着看去,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怎么还在哭?”
他被来人温柔地抱起,湿润的帕子覆在他面上,细细地擦拭着,等擦干净泪痕,露出乌憬一双眼角泛红,已经哭肿的泪眼。
黑眸濡湿,巴巴地看着来人。
他好似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残留的笔墨香,以及身上的热气,好像刚刚沐浴完,带着皂角的香气,换好的新衣上是熏的安神香。
宁轻鸿刚批完了折子,用了晚膳,泡了个热汤,朝服被宫人送回府上洗了,他很少在宫中歇下,宫内没备他常用的用来熏衣服的安神香香饼。
身上这白袍,还是内卫府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明早上朝时,还得送朝服朝冠过来。
麻烦得紧,宁轻鸿这么想着。
他俯下身,卷着被褥将人抱起,“去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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