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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京墨缓慢地眨了两下眼,过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萧谙是什么意思。一瞬间,他觉得血液都好似被冻住了,成了万千冰凌扎在他身体的每一处。

“陛下,怀疑臣?”他嘴角抽搐了两下,似乎想挤出一个笑来,可最终他没能笑出来。

萧谙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过身,往后退了一步,随着脚步挪移,萧谙原本所站的地方露了出来,那块青石板上有着几道凌乱的血痕,须得凑近仔细辨认。徐京墨看了一会儿,才勉强看出,那是一个……“徐”字。

“朕怀疑你,不该吗?”萧谙语气平淡无奇,却宛如一把利剑,轻而易举就穿入面前人的胸膛,“毕竟徐相又不是第一次如此行事了。”

徐京墨知道萧谙说的是哪一件事。

在萧谙十五岁那年,曾有个胆大包天的宫女在燃香里加了些助兴的东西,试图趁萧谙睡梦之际偷偷爬上龙床,成为皇帝的第一个女人,要借此一夜飞上枝头变凤凰……此事当然是没有成功,萧谙将宫女踹下床后,独自熬了一夜。徐京墨听了这个消息,当即就进宫将那宫女抓了起来,命人扒了面皮,而后将她尸体拖出去喂给野狗,以此震慑宫中企图媚上惑主的人。

“臣与季珩是有私怨在先,可若说是臣用这种手段私下泄愤虐杀,简直是无稽之谈。”

徐京墨负手而立,大风扬起,吹得他衣袂纷飞,身影清寂。他冷冷睨着皇帝,神情倨傲,肆然讽道:“我徐京墨若想要一个人的命,还需如此大费周章?”

“这么说,丞相是不认此事了。”皇帝的声音在发抖。

萧谙唇瓣苍白地抿着,下颚紧绷,似乎是在竭力隐忍着情绪,过了许久,他才走到了徐京墨面前,抬手用力地捏住了徐京墨的左肩。

那处昨夜才清理上过药的伤口,被这样用力压着难免崩裂,徐京墨痛得面色发白,却连一声喘息都没有,也没有挣动,只静静任由这人按着。他神色淡淡,语气平缓,任谁也听不出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臣只想问陛下,明明昨夜臣也受袭,陛下为何一定认定杀了季珩的是臣?陛下不经查证,不寻真凶,仅凭一个谁都可以伪造的字就如此武断,认定臣是凶手……皆因陛下从来不曾信过臣,对吗?”

萧谙神色有片刻的崩裂,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向上轻轻抬起,点了点伤口上一寸的位置,“这里,昨夜有个印子……朕当时觉得很眼熟,想了很久,才记起一件事。”

说到这里,萧谙喉间发出一种近似悲咽的声音,他道:“季珩夺得武科状元后,朕曾予他了一些贺礼,其中,有一支雕着海东青的金簪。”

撕裂的痛处从肩膀传来,徐京墨感觉得到,他肩上缠着的布带被血浸透了。

他颤抖地吐出一口气来,对上萧谙痛苦的眼神,听着那人沉声质问:“这支海东青的簪子,是朕特意命人仿制先帝的画作所制,羽翅的雕法特别,天下再难寻到第二支……你这招苦肉计玩得高明,连朕都要被瞒过去了!杜撰出一个刺客,实则是在宫中谋杀羽林军统领,这般肆意妄为之事,好像确实也只有徐相做得到了。”

“若是臣说季珩之死非臣所为……”徐京墨盯着萧谙,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迟疑或是不忍,“陛下信吗?”

萧谙一顿,接着,他很轻地摇了头。

果然。

徐京墨轻轻阖眼,掩住里面狼狈不堪的黯然和哀痛,他的回答很平静,也很克制:“那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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