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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的口风,想要为叔公索额图打探消息。康熙针对明珠一党的意图已经宣之于口,索额图一党做了马前卒, 但若是还未卸磨就要杀驴,或是对明珠一事又心慈手软, 那叔公也必须有所应对。

康熙像是看穿了胤礽的心思, 若是往日,定然不吝啬对胤礽的教导。他向来是热衷于培养胤礽的帝王心术的, 不会吝惜时时刻刻让胤礽明白,自己是这个王朝唯一的继承人。可这回儿, 大抵是心情极佳, 康熙并未点明胤礽的刺探,话里话外仍然透露出严惩明珠一党的意思。

可说道靳辅, 他却说“黄河百姓难得安居, 靳辅纵然执拗迂腐, 总归治河有方, 旁人无可取而代之。”

胤礽眼瞅着康熙神色微微一顿, 又说道:

“为君者, 当心怀慈悲。奴婢庶民之命也并非草芥,无可再生。后宫之中, 不乏心慈正气之辈, 你身为太子, 不可落人口实。”

胤礽先是渗出了一些冷汗,凉津津地挂在他的额头上。他知道自己在毓庆宫的行事不可能瞒过康熙, 但康熙从未对他如此明言过。

如今毓庆宫有三位主子, 他作为太子居于主殿, 胤褆和胤祉居住偏殿。胤祉老实不提, 胤褆却不是个安生的,胤礽知道胤褆不止一次与康熙进言过胤礽在毓庆宫的所作所为,但都被康熙搁置不提。

胤礽有恃无恐。他并不觉得苛待责打奴婢是什么大事,为君为帝,不吝这种小节,即便是康熙都从未因此责难过他,只因即便是私下里嗜血暴虐,也绝对不影响他成为一国储君。

可如今,康熙却破天荒地提及此事,这让胤礽额角见了汗。而旋即涌上来的却是愤怒,所谓“后宫之中心慈正气之辈”,不会是景仁宫攀龙附凤的奴婢吧?

胤礽出生便丧母,让他从无母后管教。他有皇阿玛亲自抚养,对后宫嫔妃也并不亲近,即便是深受宠爱的宜妃,与皇帝沾亲的佟佳氏,他也并不放在眼里。他知道他的皇阿玛即便对后宫女子有所偏好,但后宫管制有序,无论是嫔妃还是她们的子嗣,都无可能动摇他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

景仁宫的那个女婢,却头一回儿让胤礽焦躁起来。他是康熙亲手养大的孩子,自然也了解康熙的性子,事到如今他如何看不出来,从来不会置喙他私下作为的皇阿玛,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的偏好,指摘到他一国皇太子的头上来了!

他躬身应是,不敢抬起脸,泄露出眼底的扭曲。索性康熙仍然沉浸在他少有的欣然情绪里,竟在朝廷动荡之时仍然面带笑意,无心计较皇太子片刻失仪。这无疑使胤礽更加灼心,退出乾清宫后,便舍了等候许久的老师,径直去马场跑马。又向索额图府上递了牌子,准备亲至索额图府上一叙。

*

胤褆接连开弓二百余次,箭箭正中靶心,拉弓的右臂如同火烧一般灼痛,他方才觉得舒服了,正准备调转马头再跑上一轮儿,便见胤禩骑着一匹狮子骢,跑到了他身边儿来。

胤褆知道胤禩是来寻他要庄子上的信物的,便也懒得多说,随手摘下腰间的一只环佩,扔给了胤禩。胤禩马术精湛,在还未停稳的马上双手离缰,稳稳接住了那只青玉环佩。

“阿哥,”

他笑得很甜,带着一点儿对兄长撒娇的稚气。胤褆知道他是从胤禟那儿学的,连大哥也不好好叫,有求于人或是得了好处,便一口一个阿哥地叫着,说是比叫大哥显得更亲近。

“我今儿就带嬷嬷离宫去了,九弟一会儿便从宜妃那儿拿了出宫腰牌给我们。”

“嗯,”

胤褆答的漫不经心,驱动着胯下骏马再次小跑起来,又开始一支接一支地射箭。胤禩也驱马跟上来,和他的黑色骏马并排跑着。

“怎求到宜妃处去了?母妃不肯给你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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