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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不满的咂嘴声,哼叫起来。
年长奶妈连忙去哄,态度做得很足,又是摇晃手臂,又是嘘声安抚,面上却没有丝毫真情实感的关怀之意。
齐东珠前世和同学在居民小区里经营着一家小型宠物诊所糊口。虽然生意不见得多好,往来都是些小区住户带着自己家的毛孩子来做检查,但齐东珠也从各种宠物主人身上见过百种嘴脸。
有些主人家境优渥,却不见得愿意为宠物花钱,觉得给口饭吃便是天大的恩赐了,若是病了死了,那都是宠物太蠢,活该受难。
有些主人看似对宠物百般溺爱,可真到了该花大价钱治病的时候,便各种推脱,甚至道德绑架宠物诊所,让医生免费为宠物治病,否则就闹到媒体上大肆渲染,说宠物医院虐待他的宠物,见死不救云云。
还有些主人真正将宠物当作了自己的家人,感同身受,相依为伴。
此时,看着那年长奶母的态度,齐东珠便知年长奶母对比格阿哥没有什么情感。
或许这才是对的。奶母只是一份工作,而比格阿哥此刻不过是一个孱弱的、随时可能夭折的幼崽。
按照康熙早期子嗣的夭折率,谁能说得准这个小阿哥是不是天选之子?即便这个阿哥侥幸立住了,小孩儿向来有奶便是娘,等他稍微大些,知晓事理了,再讨好亲昵不迟。
即便齐东珠知道比格阿哥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小宠物,而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在座所有人的主子,齐东珠仍然为他皱起了一颗心脏。
或许任何一个生命,都应该在爱他或她的怀抱里长大,而不是在一个将他或她当作任务和资源的人手中养大。
可是,在这泯灭人性的清朝宫廷,皇子阿哥是不能再亲生母亲身边抚养长大的。无论母亲或者孩子如何哭闹困顿,都被一声“祖宗规矩”压得死死的。
即使贵为皇子,比格阿哥也只能在她们这些陌生奶母的臂弯里长大,直到到了能请安问礼的年纪,才能像小大人儿一般走进亲生母亲的寝宫,按照规矩说上一句问安的话儿。
挺可怜的。
齐东珠知道自己那不合时宜的发散性思维和心软的毛病又犯了,可实在挪不开紧紧盯着那仍然皱着脸的小比格的视线。
她这样逾矩的行为显然让那年长奶母更加不悦,竟直接甩了脸子,呵斥道:
“哪儿来的野丫头,半点儿规矩都不知道,哪有盯着小主子脸看的!”
说罢,她便将小阿哥抱进内室,做出要哺乳的样子来。齐东珠和其他人不得不退避。
刚出了屋子,翠瑛就一把握住了齐东珠的小臂,在她耳边愤愤低声道:
“镶黄旗的那拉氏,丈夫是火器营兰领长。”
待走远了些,翠瑛才继续说道:
“你可别再这么软和可欺。奶母虽说也是论资历,但我看那小阿哥喜欢你得紧,她有些资历又怎样?她三年前进宫做奶母,小公主喝了她的奶,可没立住!如今听说又抛下她第二个孩子,屁颠屁颠儿进宫来了,还不是为了那些赏银!“
“这宫中似乎隐隐以她为首。”
齐东珠虽然社恐,却对周围的氛围极为敏感。方才那那拉氏奶母气焰嚣张,四周的太监宫女儿皆不做声,态度也拘谨不少,而另一位奶母显然是她的拥趸,一副对她心悦诚服的模样。
“谁让她有靠山呢?她长兄是个三等侍卫。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有机会再次入宫选做阿哥的奶母。”
翠瑛愤愤不平,却也没有再深谈,不多时便被其他的宫女儿叫走,去做洒扫杂物了。
西四所如今小主子不多,下人房也算宽裕。齐东珠作为阿哥乳母,自个儿便可以独占一间。她见翠瑛匆匆去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旁的事可做,便溜溜哒哒回了房,往有些落灰的床上大字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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