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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上的人似终有了些反应,一双秀目微睁看了眼前人随后又闭上,人似被热晕了。

梁志不敢耽搁,来时便准备了马车,这回刚好派上用场,他忙给崔枕安让出一条路来,手臂微朝外伸起,“世子上马车吧,马车里要凉快许多!”

随而又吩咐后面官兵道:“来人,快些将路公子也抬到马车上!”

这一路颠簸劳顿的崔枕安见了北境的人,终得以放下心来。

马车宽敞,上备有冰块和凉水,上车后崔枕安脱下外袍,取过水囊痛饮几许,不多时,饱满的水囊便瘪下许多,借着马车中的凉水他又洗了把脸,十足痛快。

满面水痕抬眼之际,下意识的要去怀中掏帕子,却发现仅着中衣,就势朝才脱下的外袍看去伸手翻动两下也没见着那丝帕的影子。干脆将外袍拎起来抖了一抖,仍一无所获。

将外袍拎在手中才恍然忆起,方才那方丝帕似被他落在了林子里。

彼时来人众多,他起身的工夫就随手将那帕子丢了,此刻再想起,早就没了踪影。

放下衣衫朝马车窗外探目,马车缓缓行启,离方才那片乘凉的林子越来越远,有那么一瞬间,崔枕安在犹豫要不要回去找寻。

可这念头一起便很快又被他摁下。

面上的水珠顺着眉角滑出一道又一道的水痕,落入脖颈处,他长臂一伸取过水盆一旁的软巾拭脸,尽量让自己忘了那方帕子,心头默念道,“不过是个帕子,丢了也就丢了。”

许是归家心切,明明护送他归城的人马走的也不算慢,可是他仍觉着时光漫长,总也见不到北境的城池真目。

好不容易捱到归城,只见为了迎接崔枕安,城楼之外排兵布阵,城楼之上众兵号角鸣起,擂鼓声震天。

随着北境城门大开,一行兵马缓缓入城,隔着马车窗纱,隐隐见得军队所到之处,百姓退避两侧,皆跪接相迎。

百姓不识得这位世子,可市井之中始终存有关于他的传言。

坊间皆传,这位世子当初是为了北境百姓安定才自愿上京为质,经年口耳相传间,北境百姓对这位世子萌生了一种敬意。

隔着胧窗向外看去,城中一物一景似与昔年他离开时相差不大,随着步城深入,关于少时他在北境的记忆缓缓涌上心头。

七年,他离家整整七年了,激荡之情自是溢于言表。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去不返,所有人都以为他或是会英年死在京城,然,他还是好端端的回来了,仿似这世上再没有哪处能困得住他!

在暗哨送了消息到北境王府的时候,王府上下早已齐备兵马,只为等待崔枕安归来。

梁志乘在高头大马之上,直到遥遥见了等在府门正前的北境王之后才翻身下马,一路牵马而行,到了府门的抱鼓石前才对望眼欲穿的北境王道:“王爷,世子平安归来了!”

崔枕安迫不及待掀了马车竹帘,步态轻盈跃下马车,一眼便望见高阶之上的父亲,他大步奔行过去,北境王由人搀扶着同时下阶相迎。

“父王,儿归来了!”崔枕安跪在北境王面前。父子相见,自是感涕,崔枕安本就是北境王的老来子,多年未见,北境王照比几年前苍老了许多。

尽管欢喜,可身为藩王不得不在百姓面前保持威仪,可掩不住唇抖,他终是颤着手将崔枕安扶起。

北境王身量不低,彼时崔枕安离家时便与他身量相差不离,而今几年过去,足比他高出快一头,二人面对面离得相近,北境王也需仰头看他。

粗略打量崔枕安,见他虽看起来风仆却很是健朗,忙点头连道:“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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