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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珩学医,硕士研究生在读。

青大医学院在附属医院,较为偏僻,所以他每次来本部都得开上他招摇的车。

车子开出学校,堵在外边的湖边,开一下刹一下地悠悠挪。

纪珍棠问他:“今天吃饭,你家里人都来吗?”

“只来一部分。”听她这么问,钟珩看过来一眼,“紧张?”

“那倒没有。”

钟珩:“我家人基本好说话,除了我后妈,她很刻薄,不过你也不用怕。她骂你你就骂她。”

纪珍棠匪夷所思地笑了:“骂她?我还有没有规矩了。”

“别给她脸。”钟珩语气淡淡,难掩不快,“外室一个。”

她沉默看着他的冷笑,在他脸上察觉出一点锐利的恨意,察觉到那满不在乎的面色底下又潜藏着不屑。

纪珍棠挪开眼,看窗外的冷杉。

她有时感觉钟珩的处境跟自己有一点相似。他对于家庭表现出的消极和阴暗,她都有所体会乃至认同。

纪珍棠在星洲出生,妈妈秦美兰未婚先孕,渣爹纪桓逃之夭夭。

她跟随母亲在国外生活了几个年头,纪珍棠即将入学读书那年,秦美兰做佣工的府上出了事,她便也换了份工作,改了嫁,找了个穷光蛋男人,生活拮据难以为继,于是只好将女儿送回国,交托给在青城经商的父亲纪桓。

纪桓在青城做茶叶生意,早年发迹,已经娶妻生子,和和美美。

纪珍棠见到她素未谋面的爸爸时,才知道她已经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只能以很尴尬的私生女的身份在这个家里如履薄冰地生活着。

第一次听说“钟”姓、还是在很小的时候,某亲眷的婚宴上,纪珍棠只是负责埋头进食的小孩。

耳边有人提到一桩旧事,台上新娘是某位姑舅的姊妹,很遗憾,差一点就嫁入钟家。

有人问:是哪个钟?答:钟鸣鼎食。旁人调侃:啧啧,权贵难攀。

遗憾、钟鸣鼎食、权贵。

每一个字都别有深意,她回家后翻字典,找到钟鸣鼎食的含义。

再到后来,结识钟珩,又重新听人提起、议论这个字。她才恍然,少爷是真少爷。

车里在放一首蒸汽朋克的摇滚乐,外边黑云压城。纪珍棠百无聊赖听了会儿歌,而后视线缓缓定格在车前的储物格。

好奇心趋势,她捻起里面一只不足巴掌大小的透明密封袋。

袋中装着一块黑红色的腐肉。

“这是什么?”她拎起来,问钟珩。

“别动。”钟珩见状,伸手要去接,“癌。”

他手尚未碰到,东西已经被脸色煞白的纪珍棠甩了出去。

她惊魂未定问:“干嘛放在车上?!”

钟珩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中控台上的标本随意地夹进一本小册子,答道:“晚上要去实验室。”

“今天?”

“没办法,老板要过来。”

她诧异:“你确定你赶得回去吗?”

“我不确定,这不是还有你么?”

微微一愣,纪珍棠说:“什么意思,我有答应替你办事吗?”

钟珩语气缓和:“拜托你,如果我今晚喝多了回不去,麻烦你把它帮我转交给我的师兄,不要让我导师以为我在摸鱼,行不行?”

册子被递过去。

纪珍棠下意识托住,但并没有应承他的拜托。她说:“可是我今晚回我姑姑家。”

车快到钟公馆,开入山道。

纪珍棠坐在车中,遥遥看见一方富丽的花园与尊贵的高阁。欧式古堡,围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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