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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如今却只让她听后脸色更沉,当时仅漠漠说了两个字:“退下。”
……就是不看的意思了。
朝华眼皮一阵跳、手心当即出了一层汗, 虽知自己触了太后的霉头, 思及片刻前中书省官员的殷殷叮嘱却还是不得已又开了口,说:“他们催得紧,奴婢恐误了朝廷军政大事……还请太后恕罪。”
军政……
宋疏妍眼睫微颤了颤, 略微涣散的神思随之一凝,或许幽州战事又有变化, 或许陇右一带又起兵戈——她真是轻贱的人, 明明已那般憎恨如今被困宫闱的处境,事情一来却仍忍不住挂虑忧心;朝华最懂得看眼色,一见太后神色松动便连忙欠身将手中最顶上那一份奏疏递过去,宋疏妍微微麻痹的手感到一阵沉重, 仿佛那不是一叠轻飘飘的纸而是什么百斤重的石头瓦砾。
“窃臣鸿久守广府驱驰六载,先帝崩时未尝蒙召奔丧, 今……”
冗长的文书曲曲折折,粗翻去竟见有十数页之多,却并非是什么江北来的军报,而是岭南节度使施鸿呈送的奏表。
开篇花了大力气悼念先帝问候幼主、继而大大赞颂了一番太后垂帘的巾帼气魄,此后数页铺陈无数、又是在讲近年在广府多次与南方部族交战的辛酸艰难,最后笔锋一转切入正题,称深知天下久战朝廷疲敝、难供几方重镇军费所需,恳请太后与陛下准许各方节度自筹粮饷为国分忧。
“自筹粮饷”……
宋疏妍的眼神倏然一深。
自钟氏公然拥立逆王叛乱后、十方节度惟余其七,这施鸿便是岭南五府之总,身在广府领兵二万八千余,是大周防御绥靖境内各少数族的首要屏障。太清以来国库空虚,每岁为各方节度下拨军饷确是一件头痛之事,户部年年焦头烂额拆东补西、想尽办法也难凑足数目,不得已只好这边欠一点那边削一点,勉勉强强过日子。只是长此以往各藩镇也是难做,军饷不足便要延缓军械马匹迭代,据说如今朔方军械库里的长矛还是令和年间制的,木制的长柄被虫蛀了、士兵一握便是满手的碎屑。
宋疏妍也知道他们日子难过,如今施行新政正是为了充盈国库填补军需,只是开源之计非朝夕之功,许宗尧他们下到州县、总也要过上那么一年半载才能做出政绩,钱不是说有就有的,需得耐下性子仔细经营。
各方节度自筹粮饷其实也是一种办法,一来大大减轻了朝廷财政上的压力,二来也能及时解决各重镇粮饷短缺的问题、维护边境安全,只是……
宋疏妍眯了眯眼,将施鸿的奏疏丢开又从朝华手中另取一份,低头一看才见是剑南节度使杜泽勋递来的,所求之事竟与施鸿如出一辙“不谋而合”。
这……
她神情更冷几分,心头又隐约划过一抹不安之感,一夜未眠的身体格外疲倦僵硬,可却还是微微坐直沉声对左右道:“为孤梳洗更衣。”
“……召五辅入凤阳殿议事。”
寅时末刻宫中便有内侍通报今日罢朝,府宅离台城近的官员早都纷纷回去补了个回笼觉,阴平王却刚一踏进家门便被传进宫中议事,匆忙恼怒之余却见方献亭已好整以暇等在凤阳殿前,像早料到那宋氏女会传召。
王穆亲自候在凤阳殿前,见五辅都到了便躬身引他们进门,幼主并不在,今日只有太后独坐御案之后,上了妆的脸犹可看出几分苍白,那时方献亭隐约向她投去一瞥,而她恍若未觉并未回望。
“臣等叩见太后——”
五位重臣纷纷对她下跪,她淡淡应了一声请他们平身,下一刻便忽而看向范玉成,开门见山问:“范卿,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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