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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首是瞻。

他甚至早替她想好了这平定战事的第二条路,并把钥匙都稳稳当当送到了她手里……

她心头一颤,在强烈的安全感之外更感到微妙的动容——自然她晓得他对先帝也是一样尽心尽力,可……

沉默再次于殿阁内荡开,他已带些询问地向她投来一瞥,她遂只好匆忙收敛心神驱走那些杂念,接口道:“这自是极好的……越日武科放榜,孤必亲自为他授官。”

他闻言再对她一拱手,谢恩后便再没什么多余的话说了,即便心中藕断丝连表面也要无挂无碍,起身后即要告退离去;她看着他端端正正对自己行礼,眼前浮现的却还是月光之下凌凌乱乱的影子,迂回的不舍悄悄在心底蔓开,她也知道自己是有些不知餍足了。

“孤正要去看看陛下,”她一本正经地说着很容易被他看破的谎话,“……卿且同行吧。”

三月中下已是春夏之交,梅花自已谢尽了、其他花却都正开得热闹,自凤阳殿穿御园向外行的一路都是姹紫嫣红,蜂蝶绕枝花香扑鼻,真正烂漫得令人神驰。

宋疏妍行在最前,方献亭则在身后与她相隔不过一步,一大群宫人在后小心翼翼地垂首跟着,无一人瞧见君侯曾在太后行过花树时为她撩开可能刮乱鬓发的枝叶,倘若坠儿还在便会慨叹这一幕与当年的骊山夜雪十分相似,只是时过境迁后许多人事都已变了模样,状似相近下的里子其实早都大相径庭判若霄壤。

两人都不说话,宁静的偕行也是难得,原本断裂的情丝不知何时被人系了起来,在那一夜遥远的纠缠后又将各自的心似有若无地缠绕;没人会说破的,彼此也都知晓那是绝不能犯的禁忌,可哪怕一丝隐蔽的逾矩也是甘甜的蜜糖,越不着边际反越令人沉迷到底。

可惜宁静是稀罕的东西,没一会儿园中便吵闹起来了——不远处拥了一大群宫人、众星拱辰般簇拥着一抹明黄,原是幼主正在御园中放纸鸢、线断了又偏坠在高高的树杈间,他正发着脾气着急要摘,王穆则满头是汗地指挥着小内侍去搬梯子。

宋疏妍见了这场面不觉暗叹一口气,心道熹儿在自己面前总是十分孝顺乖巧、可面对旁人却偶尔会显出几分乖张戾气,此非明君之相,等她忙完制科之事还需再抽出工夫将人好生教导一番。

思虑间幼主已看到了她,果然当即一扫眉间阴郁含笑快步迎了上来,先恭恭敬敬地问候了一声“母后”、继而又受了她身后方献亭的礼。

“做什么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宋疏妍从宫娥手中接过绢帕为他擦拭额间的汗,语气间多少有些责备,“不过是只纸鸢罢了。”

卫熹也听出母后有些不悦、当即便缩缩脖子老实起来,嗫嚅道:“也没什么……儿臣看那纸鸢落的位置也不高、就说要亲自去摘,他们偏都拦着……”

王穆等人都在一旁告罪,宋疏妍抬头看看、见那纸鸢正别在一株柏树的枝干上,大约两人高,爬上去确是有些危险的。

“胡闹,”她沉了脸,训斥的意味更浓,“陛下龙体何等金贵,怎可为这区区玩闹之事犯险?今日若他们不拦着,孤要罚的便是他们了。”

这话说得确有做母亲的威严、骇得卫熹头垂得更低,方献亭在身后却看得莞尔,大约她在他眼中还是当初那个半大不大的豆蔻少女、端起做长辈的款儿却难免会显出几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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