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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也不至于累得父皇日日挂心。”
这是在讽太子身体孱弱,其左右之人很快会意哄笑起来,年纪小些的方四公子最禁不住激、当下已气得拳头发痒,若非被他大哥拉着恐怕早要跟二殿下身边笑得最欢的钟济扭打成一团。
“东宫之尊毋庸赘言,国之所立天下归心,”方献亭却忽于一片轻慢中肃声开口,“诸君当奉之以忠而敬之以礼……”
一顿,又字字清晰地补充:“……勿失其矩。”
雀鸟飞过寒枝,林间一时静极。
晋国公世子为人清冷耿介,平素虽寡言少语颇为严肃、却也少见此刻这般锋锐凌厉的模样,众人皆知他已动了怒,颍川方氏之后独有的傲岸威严之感忽如惊涛般汹汹而来,方才还在秦王殿下左右窃笑的几个武官立刻僵住了身子,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钟小参军也不敢再笑了。
卫铮见状心绪复杂,一时叹方氏之人果然超轶绝尘卓乎不群,一时又怒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肯摒弃成规对他效忠,待目光再次在落到方献亭身上时其中的意味就变得更为深长——他们之间终归要有一个决断,或许是明日,或许是后日。
也或许……就是今日。
不远处的寒枝不堪积雪覆压忽而折断,清脆的一声响却莫名显得惊心动魄,卫铮已回马而去,走前只凉凉撂下一句话:“今日浓兴已败,同行之事便作罢了,只是此后若宋二公子终陷于孤立之境……仍可随时来找本王。”
意义莫名的话音飘散在深山萦绕的白气间,秦王殿下一行人也终于走得远了;宋明真长舒一口气,回身对着方献亭抱拳叫了一声“三哥”,其中掺杂几多感激自不必言;方献亭对他点了点头,一旁的方四见他孤身一人又转了转眼睛,笑问:“你这是又被家中兄长挤兑了?倒不妨事,可与我们同路——有三哥在呢,保准满载而归令你那些漂亮的妹妹都欢喜得拍巴掌!”
彼时宋明真实在想点头、可念及家中长辈屡次的耳提面命一时却又无话可答,为难地支吾两声、真是臊得脸上发热,方四未明所以,方献亭和方云崇却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皆不勉强,
“深林凶险,独行愈艰,”方献亭只淡淡道,“我等先行一步,子邱一路小心。”
宋明真闻言如蒙大赦、连忙拱手应了一声“是”,目送方氏子弟骑马消失在林木间后心头又涌起一阵愧疚,暗道这般被夹在中间的两难窘境实在令人如坐针毡惶惶不宁,只盼两姓党争能早日了结、在骊山这几日他也再不要碰上两边的大佛了。
……可其实他们还是很快遇上了。
越向林深处去栅木所圈的范围越是狭小、道路亦越是崎岖陡峭,幸而前日里晋国公世子箭射白虎已将林间凶兽清了一半,一入六围反而清净起来、半晌都没瞧见什么活物;两个小厮跟得胆战心惊草木皆兵,独宋二公子颇感到几分无趣,游荡之际忽又闻得马蹄声声,转头才见自己又遇上了二殿下一行,还不及感叹这冤孽般的缘分、便见秦王在疾驰间挽弓向上箭锋直指青天,下意识跟着举头一望,竟……竟在密林遮蔽间瞧见一只振翅高翔的金雕!
金雕!
翼展奇长垂而若云,喙尖而利视如凶神,分明比当初三哥射下的白肩雕还要稀罕!他一颗心瞬时揪紧,热切的跳动或许不单出于对功名强烈的渴望、更是热血儿郎一时激烈的壮怀,不知何时他的左手已紧握长弓,右手搭弦以箭直指金雕!
只此一箭……只要射中,他便……
千思万念一齐涌上心头,与秦王相竞而射的紧迫令他的视线变得越发狭窄,以至于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他并未察觉任何猛禽的异样,甚至全然顾不上理会身后不远处传来的一声疾呼,依稀是三哥在叫他:“子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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