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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筷子，神情严肃地跟辰巳说：“这事儿我必须跟你先坦白。”

已经用不着“预感”，柏巽川几乎就已经把“接下来是个不好的消息”这句话写在了脸上。

辰巳的喉头不自觉地上下一动，耳膜有一瞬间发闷，当它恢复清明的瞬间，辰巳听到柏巽川说：“很久之前我们坐火车回阳城的时候，在车上见到了一个姐姐，你还记得吗？”

“……嗯。”

“明天我跟她出去约会。”柏巽川说完便像是完成了一道固定程序，也不管辰巳什么反应，接着便重新拿起碗筷继续吃饭了。

辰巳却还保持着之前那个姿势，目光也没从他面前那半碗饭上移开。

两个人一个吃饭，一个发呆，谁也没管谁，半晌，辰巳才又咽了口口水，开口问柏巽川：“你们是在一起了吗？那么突然？她什么时候跟你告白的？还是说是你给她告白的？你什么时候告白的？”

一连串的疑问从他嘴里丝毫没有停留地往外蹦，就像他此刻内心喷薄而出的情绪。

“你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单纯为了找个人横在我跟你之间？你跟她在一起了，那我呢？”

柏巽川抬头，看到的是一双通红的眼死死地瞪着自己。

他没有躲闪，而是同样认真地望了回去，与那股炙热的视线正面碰撞，只是他的目光之中没有任何情绪：“我要是跟她在一起了，你就该去找你自己的幸福。明年你就高考了，等你考上大学，见到更广阔的世界以后，就会把我忘了的。辰巳，我从来不是你唯一的选择。”

“但我现在只想要你。”辰巳一字一顿地反驳道。

“现在……”柏巽川重复了一遍辰巳嘴里说出来的这个词，嘴角扬了扬，泛出来的却是未经掩饰的苦涩，他的声音发闷，“你现在想要我，然后呢？等你发现了我不是你唯一的选择以后，等我不再是你的‘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

柏巽川却没有留给辰巳辩驳的余地，自顾自继续道：“我现在二十六了，我清楚我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我自己到底要什么。可你不一样，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面前有着数不清的可能性。那么多选择，谁都会迷茫。等到时候，你发现这不是你真正想走的路、我也不是真正适合你的人，所有你在我身上感受到的那些情绪就像是一个错误的移情，那不是喜欢也不是爱。到时候你要是想全身而退了，那我呢？”

他说得很慢，像是怕说太快了辰巳就错过了，他想要让那些字句都变成钟杵，敲响辰巳内心的警钟，最好是能把辰巳敲怂了，敲跑了，这事儿也就那么结束了，谁都不用再烦恼。

柏巽川以为自己说得发狠，一副反派架势出场，可他却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也红了眼眶。

辰巳看着那双逐渐朦胧起来的双眼，刚才被柏巽川的话激起来的怒意和苦楚全都在一瞬间烟消雨散，他甚至都忘掉了这段对话的最开始是柏巽川说他明天要去约会。此时此刻，他能看到的只有柏巽川的挣扎和那份跟自己一样的痛苦。

他能肯定柏巽川心上有他。

于是辰巳吸了吸鼻子，用力地咬了下后槽牙，告诉柏巽川：“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不会有那一天。柏巽川，你不信我就是因为我太小了。你不相信一个小屁孩儿对你的感情能有多认真，也不相信这小孩儿能够对他的自己人生负责。确实，我没办法跟你证明这些，没办法让你相信我不是小孩子心性，也没办法跟你保证如果我们在一起，这份感情能够持续到哪一年。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清。如果都要100%的保障才能在一起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能够凑成一对的人了，因为没人能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运，我也一样。但我知道我自己不是你说的那种会对未来感到特迷茫的人。我的未来在我看来是一条很清晰的道路。我知道我会考上国戏，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会拿很多奖，会让更多的人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