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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整个夏天几乎都是在北美度过的,离开拉斯维加斯后从西雅图转机到阿拉斯加州安克雷奇,那座叫塔克缇娜的小镇每年夏冬两个季节都会迎来世界各地的登山爱好者,街道上到处都是背着巨大登山包的游客。这座海拔只有6194米的北美最高峰在高度和知名度上远不及珠峰这样的世界屋脊,但是对于真正要攀登它的人而言,却是比珠峰难度更大的登山者墓地。

从登山基地乘坐滑翔机出发去大本营的路上,天空晴朗干净,温暖的阳光从身侧照耀,小镇热闹的全貌尽收眼底。随着高度的攀升,视野中的景色从茂密高大的森林绿植缓慢切换成覆盖住山体的青葱草地,又逐渐变成稀疏暗沉的草甸,直到绿色全部消失,灰蒙蒙的岩石裸露出来的时候意味着能在这种环境下存活的生命已经极为稀少。继续翻过一个山头,目之所及悉数被刺眼的白所取代。

大本营位于海拔2000米的一处石滩,三面被雪山包围。走下滑翔机,太阳挂在雪山头上,周遭的一切都白得发亮。

顾沉舟和贺海楼加入的登山队只有八个人,集合后清点好物资,队员们在上午天气状况最佳时开始前往位于海拔2400米的一号营地运送物资。

由于迪纳利峰恶劣的攀登环境,一般没有专业的向导和背夫,足有一吨重的物资需要完全靠八个人分批运送上四个营地。

身上的衣服和装备已有十多公斤,四十升的登山包里塞满七八十斤的随身物品,身后的捆绳还要拖几十斤的物资。一号营地不到五百米的路程,队员却花费了足足一天的时间才往返几次将物资全部运完。等搭好帐篷有地方休息时一种不可能完成此行的感觉悄然从很多人心头升起。

贺海楼坐进帐篷里,脱掉袜子,脚底已经磨出了硬币大小的一块血泡,轻轻一碰就破出血来。他干脆撕去表面坏死的皮,彻底露出底下的模糊血肉来。顾沉舟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从背包里拿出药品,两个人坐在黄昏中的雪山下抱着脚擦药包扎。

“来之前我还以为说这座山难度高的人是夸大其词呢。”贺海楼看着两个人手边扔下的一大堆红黄相间的棉签纱布说。

顾沉舟轻轻嗯了一声:“这还没正式开始就见识到它的威力了。”他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明后两天还要再走这么一趟,情况好的话第五天应该能到二号营地。”

贺海楼点头:“但愿不要遇上暴风雪。我在安纳普尔那的那次,遇上暴风雪困了一周,最后也没上去。”

“那下次再一起去一次?”处理好伤口的顾沉舟边睡袋边随口说。

“好啊,和你嘛,哪里都可以再去一次。”

因为极度的消耗和疲惫,在营地的第一夜所有人都睡得格外早,只有帐篷顶上昏暗的夜灯和天空中如织的繁星遥遥交映。雪山上的夜晚气温骤降,顾沉舟和贺海楼不得不在睡袋里也穿着羽绒服,裹成软绵绵的两只熊平静地相拥在空寂的雪原之上。

借着良好的天气,小队只花了四天时间就整装到达海拔3400米的二号营地。随着之前几天的反复拉练,人体已经渐渐适应了高强度负重的攀登和高海拔的环境,状态反倒比刚来时要好上许多。各自休整之后来自世界各地的八个人第一次吃了一顿集体晚餐,其实就是一些速食包用热水泡开,压缩烘干过的肉和菜拌在一起往嘴里送。

“看天气预报明天依旧是个好天气,理想情况下我们翻过摩托车山、松鼠山后扎营,之后再选天气好的时候过风口。”队伍里一位已经成功登顶全球所有14座海拔8000米以上高峰的英国队员主动站出来表示愿意做先锋,他将和另一位经验丰富的韩国登山队员交换开路,剩下的人也将两两结为一组翻越三号营地前的两座小山丘。众人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只是散会后一位美国男队员在清点物资时找到了贺海楼,对方年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一双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下和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他从贺海楼手里接过一盏头灯,很随意地开口:“你好像不是很爱说话。”

贺海楼很奇怪地看了一眼对方,低头一边找电池一边回答:“今天的安排不是很清楚吗?没什么需要我说的。”

“好吧。”对方蹲下去和贺海楼一起在物资袋里翻找起电池,“我叫迈克,我是想问问明天可以和你组队吗?虽然我看到你已经有同伴了,不过我想万一你们也只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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