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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贺伯伯，这是出于我未来政治路线的规划，也是出于海楼的情况。”

顾沉舟坐在福徽省委大院贺南山的办公室里，第一次和贺南山——曾经自己家的政敌面对面交谈。面前摆着的，是贺海楼从小到大的病例，里面详细记录着贺海楼的每次发病时间、发病症状，以及每次的治疗效果。

“这半年他的情况很稳定，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严重过了。”

言下之意，这半年，是因为顾沉舟让贺海楼的情况这么稳定，同样这次也是因为顾沉舟，贺海楼发病得很严重。

“贺伯伯，疗养院那边……”

“我会跟医生打招呼，你可以随时去看他，医生也会知无不言。生活上的事，如果这是你们年轻人的选择，我没有意见。小顾，我很欣赏你的才华，工作上的事，既然来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你有规划，就去做吧。”

贺南山站在窗边看着顾沉舟走出大院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时代终究是要交给这些年轻人。作为前辈，他很看好顾沉舟的政治能力，但是作为长辈，他其实并不知道两个孩子之间的羁绊到底要何去何从，但是就现在来看，能让贺海楼好起来的，只有顾沉舟了，他不如就放手一搏。

思索间，秘书将一个重要电话替他接了进来——来自他的对手，他刚刚送走的顾沉舟的爸爸，顾新军。

他知道这通电话结束之后，不管是两家人的关系，还是两个派系的政治道路，都会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

云直市顾沉舟新租的公寓与在扬淮时相差不大，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替贺海楼收拾出来一间卧室，而是将为贺海楼准备的那一份生活用品和自己的放在了一个屋子里，连被子也是双人的。

“小舟，我要跳下去了。”

“小舟，他们在叫我。”

“小舟，你要不要来。”

“小舟，我爱你。”

凌晨三点，顾沉舟从惊梦里醒来，后背汗湿，梦里的贺海楼像一支玻璃玫瑰，鲜红剔透，却脆弱不堪，随时都要碎在他面前。

月光安静的洒在对面墙上贺海楼的巨幅照片上，顾沉舟从扬淮家里带过来的东西很少，贺海楼的照片是其中之一。照片上的人笑得那样张扬骄傲，眼睛里光芒四射。

手边是睡前看过的贺海楼的病例，厚厚一摞。正无声地告诉着顾沉舟，照片上这个让他一次次刷新下限，让他在很多时候权衡选择犹疑不定的人，让他身体食髓知味，心在脑子做出选择之前就已经倾斜的人，他此时此刻怕他会不好的人，真的不好，非常不好。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顾沉舟已经开车去往贺海楼的疗养院。

那座小山上环境很好，看得见星空，听得见蝉鸣，幽寂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