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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的明洁,如一潭神圣的天湖,倒映着顾沉舟凝望他时的样子。

顾沉舟的吻打破了湖面的平静,它微颤着,荡漾着,甚而至于抽出灵魂来呢喃着,既想为他永远澄澈,也愿意随时为他干涸。

“鼻子也要。”他指挥着顾沉舟,也恳求着顾沉舟,心里虽清楚自己想要的势必会得到,当真的被给予时,还是十成十的惊喜。鼻尖被顾沉舟轻轻地舔舐,灵敏的嗅觉越发准确地捕捉到他的气味——有一点茶香味,有一点洗浴后的甜淡味,有一点本应该属于自己却因为常年彼此交缠而沾染到他身上的带着印记的味道,以及轻微的汗味和一种通常被称之为荷尔蒙的,只有欲望牢笼里的人才闻得到的味道。

他还没辨识出更多的气味来,还沉浸在深夜闻香识人的游戏里时,顾沉舟的吻擦着脸而过,在脆软的耳廓上试图留下自己的一点咬痕,又觉得违背了先前的温软,只好改成吮吸和含舔。

好像有耳朵硬的孩子不好管教的说法,不过不用摸耳朵也知道贺海楼曾经是天底下最不好管教的孩子之一。但碰着了顾沉舟,他敏感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迅速漫上一层绯红,在气音低沉的情话里软绵绵地败下阵来。

那句情话的内容他忘记记下来了,陷入甜蜜渴望里的大脑早已经停止了工作,他有些懊恼和遗憾,想让顾沉舟再说一遍,但那张嘴已经忙着去咬他的唇瓣了,尚未出口的话就那样消弭于齿间,他终于不再纠结于那句已经无关紧要的蜜语,开始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这个满溢的湿吻里。

嘴巴应该是全身上下最享福的器官,酒是香醇的,茶是馥郁的,巧克力是甜腻的,而人的血总是上瘾的,这些都被幸运的嘴巴一一品尝,缱绻地在口腔里游荡一回才恋恋不舍地吞入腹中。

至于贺海楼的嘴巴,就更享福了,它能品尝顾沉舟的味道,比香醇更浓烈,比馥郁更清醉,比甜腻更酥软,但比世间一切毒药还要上瘾。他尝了千百次也未能尽兴,每一次想生吞活嚼也终究是舍不得用力。尤其像现在这样,顾沉舟温柔得过了头,他躺在一片软云里一动都不想动,只想被顾沉舟衔住舌头,缠成结,开出花,献给明天初生的太阳。

“我猜这里也要的。”顾沉舟的吻挨着下巴往下游弋,心搏逐渐清晰,命脉被轻而易举掌控。亲吻脖子总是七分色情外还带着三分虔诚。他吻得细腻小心,一边忍不住在上面留下情动的烙印,一边又沉浸在跳动的脉搏里感受生命的无上。

“种了几棵小草莓?”贺海楼把玩着顾沉舟的一缕头发,对他的战绩颇为好奇。

“我数数。”

顾沉舟低头又嗦出一串红痕,下颌一串,喉结一串,逡巡到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又是一串:“这里又三个,这里又五个,这里还有一个。”他认真地数起来,每数一次就又留下新的,再回过头去重数,顺便又种下几个。

此题无解。

“好像数不清了。”他亲了亲贺海楼的小腹,抬眼看了看自己丰硕的成果,又直起身子来与贺海楼对视:“怎么办,我一不小心开了个草莓园在你身上,好多好多,但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贺海楼突然之间爱极了自己这副身体,因为上面满是顾沉舟留下来的图腾。

他也开始慢慢爱自己,因为肉体被顾沉舟占据,心腔被顾沉舟填满。

他说不清自己是顾沉舟的一部分,还是顾沉舟是自己的一部分。总之他是顾沉舟的,顾沉舟也是他的。

他开始爱自己,因为那是顾沉舟所爱的。

他开始爱自己,但永远不及爱顾沉舟那样多。

“你辛苦养育的小草莓,也不尝尝么?”他友好地向顾沉舟的提议。

提议被欣然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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