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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怕,怕死。

贺海楼送他去医院的路上他疼得周身冷汗,意识涣散,几乎开始抽搐,至于怎么下得车,怎么进得手术室,一概没有记忆,只隐约听到有人在唤他,一声一声的“小舟”,辨不清是谁,好像是贺海楼,好像是卫祥锦,又好像是记忆里温柔的母亲。

再睁开眼的时候,周遭安静漆黑,只有仪器上闪着零星的光亮。顾沉舟艰难地抬了抬眼皮,手指动了动,意识才算是回了笼。耳边是一阵清浅的呼吸,伴着含糊不清的几声呓语。贺海楼就趴在顾沉舟的手臂边睡着了,只看得到头发有些凌乱的后脑勺,但也知道一定是睡得很不好。

顾沉舟抬起没什么力气的手臂去摸贺海楼的头发,人立马就醒了,按亮了床头灯,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顾沉舟,毫无情感和色泽,还隐约带着几分凶狠,像是要把顾沉舟就地大卸八块。只是短暂的几秒,又马上换了副哀伤至极的表情,几乎要落下泪来。

“海楼。”顾沉舟轻唤。

片刻后顾沉舟才听到贺海楼的一声叹息,那些凶狠和悲伤都化为乌有,冷静柔情的贺海楼摸了摸顾沉舟病中苍白的脸,不怎么开心地抱怨:“小舟,大晚上的,吓死我了。怎么现在反而不知道推酒了?再有一次我可要惩罚你了。”

顾沉舟笑得有气无力:“你能怎么惩罚我。”

贺海楼不接顾沉舟的话,难得的正经:“小舟,你知道我什么都不怕,但是我怕你不好。我怕你受伤,怕你生病,有时候我觉得你坐的车都是不安全的,怕你走路都有危险,我知道这样很奇怪,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很害怕。”

“海楼。”顾沉舟摸上贺海楼的脸,没什么精神,一晚上而已,就胡子拉碴的,好看还是好看,但憔悴得紧,双眼里有红血丝,好像他才是生病倒下的那一个。

顾沉舟想起上个月到各地各行各业慰问底层同志,恰好去了省里最大的一家精神病院,环境优美,设施齐全,医护专业。病人们穿着统一的条纹病号服,在康复室里画画写字唱歌,大部分是中老年。

“有些病患病情不是很严重,但是家人子女不愿意再照顾伺候这些不知何时何地就会发病的病人,就都送来这里,有些人一待就是十几年。”

顾沉舟什么也没说,匆匆结束慰问也不让司机送,自己开车回了家。秘书以为领导是膈应这里的病人,半路上却收到顾沉舟的消息,让他拟一份帮扶精神病患者的草案出来。

那天顾沉舟停了车几乎一路小跑着回家,把午觉还没睡饱的贺海楼紧紧地拥在怀里,不说一个字,吻遍全身,爱抚每一寸肌肤,云雨久不歇。

贺海楼不知道顾沉舟受了什么刺激翘班来干他,却也乐得自在,事后趴在人胸口上微微喘息,指尖轻轻扫过顾沉舟略泛潮红的脸颊。

“海楼,我不会丢下你的。”顾沉舟伸手搂住贺海楼,低头接个绵长又不带欲望的吻,像是在讨好,又像是在撒娇。

“海楼,我不会丢下你的。”顾沉舟在病床上重复,指腹按压过贺海楼的额头、眉毛、眼睛、鼻梁、嘴唇。

他不知道贺海楼的病能不能痊愈,会不会复发,这些年贺海楼的状态都很好,只要在他身边,都很好。贺海楼的病情全部系在他一个人身上,只要他在,只要他好,贺海楼就和正常人没有两样,偶尔夜里惊醒,偶尔酒后失常,也能被他很快安抚,缩在他怀里安稳度过不太美好的夜晚。

可是越这样,是不是说明贺海楼的病情越严重,除了顾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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