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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吃饭的时候,像一只野兽。白棠缓慢爬到她面前,轻轻摸上她的头发,帮忙整理着那一头快到小腿处的长发。

“妈妈,妈妈……”

“嗯……”母亲的嗓子里挤出一种奇怪而晦涩的声音,好似暖壶灌满了之后崩裂的响动。热水洒出,溅了周围人一身。

“今天,家里没人。”她把嘴贴在母亲耳边,小声地说。瞬间,黎玉缎的眼神亮了起来,动作不那么狂野,开始小口小口地咀嚼。

如果不装疯卖傻,如何活不下去?她们没办法逃出去,只能苟且偷生,活一日算一日。

白棠手里握住一把小梳子,是从街上捡来的芭比娃娃的玩具。她把它洗干净藏在了衣服里,等给母亲送饭时,帮忙梳一梳头发。

她记得自己的母亲特别漂亮,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编作长辫,穿一身淡紫色的奥黛,美到叫人心醉。不过,那都是回忆了,记忆也会骗人的。母亲美好是这座村子的白色垃圾,被丢弃到下水沟里,只剩下皮包骨的肉体和斑白的头发。

“月月。”很多年后,她再次叫起这个名字,那么温柔,那么清淡。纵然身体肮脏,面容不再,但依旧似一朵气味清雅的茉莉花,眼睛发出狡黠的光。

她声音压低,在白棠耳边问:“还要多久……”

“快了,快了。”白棠给她编着辫子,不知不觉又是一脸泪水。身上的伤不痛了,心里的痛却难以抚平。

她还记得,母亲第一次叫这个名字时,自己说的话是,“可以抱我一下吗?”。

她要救出母亲,只有一个条件,让母亲抱抱自己。白棠这辈子没有被人抱在怀里过,都是在被人往外推,往出丢。

她多么渴望,有一个人可以把自己抱在怀里,一声一声温柔地喊“月月,月月”。

哪个孩子不渴望母亲的温暖?可惜她太早熟,宁可把一切孤独和痛苦藏在心里,每天只和野花野草、小动物聊天。

她知道母亲厌恶自己后,很少再去触霉头,送饭也是放下就走。

一年前的三月二十日,她八岁生日那天,去给母亲送饭,被叫住了。

“月月……”她握住了白棠的手,一下一下按着她的手心说:“我不是讨厌你,只是讨厌这里的所有人。”

“我知道,明白的。”苍白的童年给予了白棠超脱于年纪的成熟,痛苦的生活给予了她极高的敏感度。八岁的她跪在地上,给母亲磕头说:“没关系,我都知道。”

“嗯。”母亲伸出手,从嘴里拔出一颗沾着血的金牙,放到了她手里说:“生日礼物。”

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但把这个送出去,才算是无牵无挂。

白棠把它握在手中,突然明白,不是妈妈不爱自己,只是她不爱自己身后的那些人罢了。

那么,把他们都除掉不就好了?她看着母亲肿着半张脸微笑,如花容颜已不存在,只剩下满满凄凉。

她想回报以微笑,一咧嘴,泪水却落了下来。母亲正想安慰她,一张口,吐出一口血。

第126章-125.他乡*长,腿126老啊姨126整理

院子被灯火照亮,房中央有一盏120瓦的白炽灯,白棠的头顶一片光明,却照不亮内心的阴霾。

小黑屋里,黎玉缎跪在地上,恭敬如拜佛一般向月亮诚恳祈祷,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深夜时,白棠水喝多了跑出来上厕所。她提着裙子跑,从窗户狭隘的缝隙中偷偷望着母亲。她离得光亮很远,双目失神。半张脸在半明半暗中闪耀着,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月光下,母亲消瘦苍白的脸颊与失神的眼睛,她一辈子都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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