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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她便觉他步履不便,略见蹒跚。此刻再望,只见他的面容苍白,神色颇多憔悴,不但如此,在他面脸的眉骨中央竟也有道伤痕,看起来颇新,像是新近被刀剑之类的利刃所划伤的。
“延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她吃惊又心痛,扶住他,和走来的卫茵娘一道将他搀到了坐床前。
李延慢慢坐了下去,指了指自己一条腿,笑道:“无大事。只是几个月前意外受了点伤,本差不多好了,因急着入京,路上马虎,加上天也转热,伤又发了出来。”
“叫太医了吗?太医署里治这外伤——”
她蓦地惊觉,止话。
情急之下,她一时竟脱口说出了从前的话,忘记了他如今的身份。
他早已不是当年的皇太孙。
自景升太子逼宫未遂自尽,她的阿耶登基做了皇帝的那一日起,他便注定不见天日,变成了一个只能活在暗夜下的人。
她仓皇地闭了口,不安地看着李延,今夜那种对着茵娘时的浓烈的负罪之感再次向她袭来。
李延笑了起来,宽慰般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也坐到自己身畔。
“我无大事。你阿姐已经找来好郎中替我看过了,再休养几天便会痊愈。前几日她之所以不敢立刻叫你来,也是因我身份见不得光,更不知道是否合适叫你知晓,故犹豫许久。方才本也没打算就这样出来和你见面的,怕吓到你……”
絮雨心中一暖,立刻执住他的衣袖,使劲摇头:“知道你好好的,我高兴还来不及!真的!”
李延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取笑:“怎的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随即上下打量她的装扮:“嫮儿,方才你和你阿姐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回了长安,又不立刻和你皇帝阿耶相认,你是有何想法吗?”
絮雨不及回答,此时忽听门外楼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有人叩门。
方才一直在旁静静看着他们的茵娘立刻走了出去,很快回来,对着李延飞快道:“金吾卫正往这边来!这里恐怕也不安全了!他们已安排好路径!在下面等你了!你快走!”
李延几日前转来此后,为遮人耳目,随他同行的护卫皆以商贩以及脚夫等身份各自也在附近落脚了下来。
李延神色微微一紧,转头看了眼吃惊的絮雨,朝她点了点头,随即接过茵娘递来的大氅,转身正待去,忽然此时,外面飞奔闯入一名作商贩打扮的人,向着李延禀道:“郎君!不好了!走不了了!或是咱们行踪暴露,今夜就是冲着你来的!刚刚到的不是普通金吾卫,是陆吾司的人!已下令本坊临时实行严格宵禁!不但如此,整个平康坊外都被围了起来!探子说,坊墙外每十步设一弓弩手,已是一家家开始搜查了!”
此人话音落下,外面的街道之上响起阵阵的惊锣巨响,坊正带着人正在清街,一边走,一边厉声吆喝不停:“奉命缉拿飞贼!所有人等,无论何事,此刻起,一律速速归家!店肆歇业!等待检查!若有违令,胆敢妨碍公务,一律同党论处!”
李延走到窗扇后,稍稍推开一角,望了下去。楼下街道的十字路口周围火把点点,远远望去,若地上快速移动着的无数星火。
还在外面的路人不期逢此意外,仓皇四散,正在青楼酒肆里纵情狂欢的客人更是扫兴,有的不住抱怨,有的骂骂咧咧,但陆吾司的职权满城谁人不知,皇帝爪牙,今晚执行公务,谁敢不从,若被抓去投监,不脱个三层皮,怕是出不来的。
很快,原本热闹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家家户户尽皆闭门,街上只剩下了巡逻和设岗的金吾卫武候与骑卒。
李延关窗转头问:“今夜陆吾司是谁带的队?”
“姓裴的亲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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