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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饭了吗?”齐教授拉他过去,仔细看他的脸、他手上的伤口,覆在他手上的长者的手宽厚、温暖、干燥,“叫个早餐,咱们一家人边吃边聊。”
花一顿早饭的时间,齐铭将当年的事情简单总结了遍,竟然跟江纵昨晚分析得大差不差。虽然齐铭言辞委婉,但还是能听出,他父母当年并不是两情相悦,不过是一方到新南做生意应酬,一方在工作时被客人挑中,怀孕当然也是意外,或许是因为这是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当时他那个生物学上的父亲并没像恶俗偶像剧里那样给他妈拿钱让她打掉,而是好好把人养了起来,甚至找了不少人伺候跑腿,其中就包括当初在同一个会所当陪酒女领班、并且和他妈相熟的崔父。
但他那个父亲是个惯会吃喝玩乐的,丝毫不觉得在外头有了孩子有什么大不了,况且他们这种家族,有私生子实在不是什么能拿得上台面的事情,当养只猫儿狗儿,钱给够就算尽心了。
没多久,他父亲就将新南的两母子抛之脑后,在世界各地玩得不亦乐乎,施语凤临产前一个月,他不幸丧生在一场跳伞事故里,于是新南这边的人也都断了联系。直到前段时间,齐家翻修老宅,在他父亲的信件箱里发现施语凤的照片和一张孕检单,齐家才得知他们两母子的存在。
齐向然人生的开端就是这样,说简单,充满了弯弯绕绕的巧合;说复杂,其实三言两语便能陈述得清。
“在外头这些年,小然受苦了。”齐教授就坐在齐向然对面,他吃得不多,手里托着茶杯看着他,用一种很怀念又很歉疚的神情,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又微微有些发空。从昨晚到现在,除了最初的惊喜,其实齐教授的话比之前少了许多。
可是苦吗?齐向然不觉得,他一直这样平安、健康,鲍鱼人参吃过,奢牌豪车拥有过,有虽然不怎么着家但其实对他十分不错的父母,有一个虽然看上去那样冷淡甚至冷酷但其实对他好到骨子里去的哥哥。
他从小到大过的日子,哪怕是在下坝村的三年,都已经是比这世界上千千万万人都要好上百倍的生活了。
齐向然把面包撕成很小的一块,往嘴里塞。他痛苦过、不解过、埋怨过,甚至在不久前他还因为江惜的指责愧疚而逃避过,但这一刻,在面对铁板钉钉的真正家人的这一刻,在他触手便可及长久以来渴望的来自家庭的温暖的这一刻,不知怎么,他忽然就明白了,说是茅塞顿开更贴切,其实应该感恩这一切啊,感恩世界,感恩命运,感恩所有的阴差阳错,人生是好公平的,一颗无论是名贵还是遍地都能寻见的种子,无论是遇到煦阳还是暴雨,都会开花吧,只要是花,哪怕像那株种在泡沫箱的紫茉莉,也各有各的美吧。
齐铭说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到底什么才是家呢,用金钱堆成的豪宅是家吗?藏在动辄打骂下的管教和关心是家吗?一张亲缘鉴定就能让人红眼睛的怜惜是家吗?
他有些食不下咽了,垂下眼睛,江纵刚才淡淡望向他们的那副神情又出现在眼前。
“说起来,我们还得找个时间请你养父母吃顿饭。”很显然,不需要齐向然讲述,齐家也早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查到了齐向然的生活经历,齐铭放下刀叉,看看齐向然、看看江纵,又把视线重新投在齐向然身上,一反他之前的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神色认真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这边的事情都结束了,小然,咱们一起回家吧。”
齐向然没有说话,他放下手里的面包,在长达十多秒的停顿后,转头看向江纵。江纵感应到他的视线,对他露出一个很标志性的江纵式笑容。他眼睛里仍然是供齐向然驰骋的草原、天空、海洋,那样平淡、冷静、从容、无坚不摧,仿佛齐向然不论做什么决定,他都可以宽纵那样。
但其实不是的。
江纵的慢条斯理、游刃有余、好整以暇,背后是什么,有什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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