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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着过来,没有风,闷热低沉的黑夜。

这是一栋二十年前的老商场,现在看,落寞了。墙上除了乱七八糟的破败店招,还挤着租房招聘药水广告和锈掉的电表箱。外露的电线倒是卷得整齐。

齐向然抬眼,在卡拉ok、旅馆连锁、黄焖鸡、棋牌室、发廊中间找到那个灰扑扑的“舞”字,下头写着营业时间,有半亮不亮的一行小字,为他指明去路:请下负一楼。

只站了十多秒,就有蚊虫闻着味儿在他腿边打转。齐向然跺了跺脚,钻进楼侧的黑洞,穿过走廊,往下,台阶不过一米宽,狭窄的转角用半块墙面张贴着“半生缘歌舞厅”的招牌,简陋、年代感浓厚。

更引人注目的是招牌下方钉的那块蓝色铁皮公示牌,抬头是民警提示:严禁有偿陪侍,严禁卖淫嫖娼。

显然是句标志性的废话,不过瞟了一眼,齐向然继续往下走。

这家舞厅女士进门不收钱,检票的伙计多盯了他几秒,眼神里没有迟疑,只是打量。齐向然见到他视线从自己脸上往下,到肚脐、大腿、脚踝,飞快地流连一圈又往上,再回到自己脸上,带上了别的意味。

灯光暗,乍一看都会被这张脸震住,从而轻易忽略掉艳丽姿色下,相比女人来说更锋利有型的骨骼棱角。

脸有浓妆,紫色大烟熏,假睫毛又长又翘,眼尾鼻尖是细碎的亮片反光,这场合里该有的画法。嘴唇上却只是淡色,叫人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脸的上半部分,上妆的桃花眼最勾人魂,眼神却是懒的,随便往伙计身上一扫。

也就是顿住几秒钟,忽然,齐向然似乎笑了,侧身擦过他的肩膀,轻车熟路进了门。

存包处有面全身镜,齐向然整个人从镜面一闪而过,依旧是黑长直假发,一条简单黑choker,露脐短袖、牛仔短裤和连腿丝袜,他陪人跳莎莎舞就这么几套装备换来换去,同一个地摊上挑的,风格都差不太多。

差不多一米八的个子,在女人中间已经太突兀,所以他穿不了高跟鞋——高跟鞋也压根没他的码数。好在这地方连人脸都看不大清,更别说注意到他比普通女人不知道大了多少码的脚。

红粉色氛围灯下,露着大腿肩膀半边胸脯的肉体像菜市场供人拣选的猪肉。各家舞厅结构都大同小异,齐向然也没怎么多看,找到女人扎堆的地方,往人群里一站,也成了猪肉一扇。

跟周围的女人一样,他掏出手机,点开消消乐,百无聊赖地玩。

视线边缘是来挑选舞伴的男人,他们抱着手、背着手、垂着手,很多都穿蓝黑灰POLO衫,多半是附近工厂的职工,啤酒肚下头紧绷绷系一条皮带,年龄大多四五六十,偶尔晃过一两个头发白透的。

这个年纪,光棍有,但绝大多数都有家。舞女们很多也都成了家,不过在他们看来这没什么,来这里的人只在乎一首歌时间里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刺激,演也不用演的逢场作戏。

舞客里头,熟客和生客很容易分辨,前者大方地游走、观察,主要用穿着来判断某个舞女能提供的服务底线,这种人不大会挑选齐向然;后者更多在踌躇、停顿、试探、考虑,这类人是齐向然的顾客群体,但这家舞厅里似乎并不多。

舞池灯光又暗下来,只剩下主射灯和魔球灯幻动的五彩光斑,闪烁得很暧昧。很多舞厅在三连曲以后会用一曲萨克斯全场熄灯,用来给大家提供方便,不过最近查得严,齐向然没怎么碰见。

等了十多分钟,三局消消乐结束了,没人过来挑他,齐向然不再想闻人堆里的廉价香水味了,收起手机,抬眼,身形轻巧地掠过身旁两位穿齐臀吊带裙的女人,走到那位一直在他余光里畏畏缩缩打转的中年男人旁边,弯腰捡起来一条珠串,直起身,用掌腹擦了一把,递到那人面前。

“啊,啊是我的菩提串儿。”那人接过来往兜里一塞,没敢抬头看齐向然,耳根子红得滴血,期期艾艾地笑,“谢谢你啊,美女。”

齐向然视线刚好往下垂,落到他明显被掉发烦恼困扰的头顶,也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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