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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从前不同,她这句话压在肚里多年,终于有机会能倾口而出:

“但我觉得不对。”

隔着一张办公桌,严愫面容肃冷,笔直望她:“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也去疗养中心看过苏蜜,她康复的很好,说跟你经常有联络。你们感情再好,也不该影响到你的判断。美和时尚一样,都是一种特权。我们应该做的是让所有人都有不美的权利,而不是把一切都定义为美,把肥胖,丑陋,甚至残缺都推上舞台。”

盛凌薇摇头,并不向以往一样对她让步:“严姐,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一种虚伪?最光鲜亮丽的一群人一定要关节骨感,小腹平坦,你拿什么说服别人,她们有不美的权利?当你还在把纤细视作特权和高贵的时候,就没人会与不够纤细的自己和解。人永远趋向被定义为更高层次的事物,这就是人性。所谓不美的权利,是所有的外表都无需比较高下,可以平等站在同一个舞台。也就是我们能掌握的舞台。”

严愫最终没有与她争论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在未来发展路线存在严重分歧的前提下,她们终究和平决裂,至此分道扬镳。尽管严愫是自己主动离职,盛凌薇依然支付了不菲的补偿金。

不过她心里非常清楚,严愫并不缺钱,她只是由衷热爱时尚行业,喜欢在模特界淘金赌石般的刺激感觉。两人对于工作室成立的目的构想和展望各不相同,最终走向迥异的未来,盛凌薇也不免遗憾。

与严愫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写字楼里已经空无一人。天缘缀着一轮橙红的浊日,盛凌薇坐在自己的车上沉默良久,很长时间没有动作和表情,心中想的是从叶恩弥离开那年开始,她总是在被动地经历形形色/色的离别。

而她现在,要去迎接那个肇始了一切的人。

最终拧过方向盘驶入主干道上的车流,她按导航往自己不太熟悉的新机场开。大年三十街上不算拥挤,接到叶恩弥再回家,天也就暗了一半。

一进门他就丢下行李箱,低头撩开她的卷发,细细密密地吻在额上、颊上,嘴唇潮红,呼吸滚烫,忽然失去平衡,被他压在沙发的绒布面上。盛凌薇胸口有点闷痛,一时分不清自己的喘息是源自于身上他的重量,还是肌肤间他作乱的那只手,只好明知故问:“干嘛?”

“想你了。”他理直气壮,衔了她下唇含混地说。

“想的是我还是干这种事儿?”

“只想跟你干这种事儿……”

他亲昵地讲着,仿佛真的忍得久了,手绕到背后就剥开她长裙的拉链。

而这一切,都被沈恩知收入眸中。

按照原定计划,他本来应该大年初二才赶回北京,只是到底想早点回来陪她一起过年,提前忙完就匆匆更改行程,抢在除夕夜之前进了家门。才安顿好行李,到厨房取杯温水,门口竟传来窸窣动静。他正要迎过去,却敏锐地察觉到是两个人的声音。

他们在缠绵低语,然后是肢体碰撞,呼吸、气味、和声音都渐渐密不可分。在沙发上做完,又滚到地毯,而沈恩知从头到尾一直就在厨房里,他甚至抬眼去看。通透的西厨岛台,一面隔墙之外,隐约可见两道纠紧的人影。

心里像成排针尖碾过,一阵麻而细的疼痛。

这大抵是一种脱敏疗法。

怪不得叶恩弥能够比他更早做到这一点,应该得益于沈恩知此前不动声色的手段。他要叶恩弥看到自己和她接吻,听到自己和她亲热,而每一次暗中窥视带来的痛苦,都在磨砺叶恩弥的意志和忍耐。

沈恩知微微牵动唇角,也许现在,是该轮到他来接受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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