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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城南靠在一颗碗口粗的小树上抽烟,他找不到什么好地方。已经仲春,火葬场却依旧乌突突的,草木绿意寥落,刚刚生发却诡异地透着枯败的迹象。一圈仿古的围墙也黑乎乎的,像被那口高耸的烟囱里飘出的黑烟熏得似的,让人无端生惧。
宋城南双腿发软,必须找地儿靠着,他身体不适还可能有点发烧。忙了整整一个早晨,他将张毅的后事处理妥当,如今正在等着为数不多的告别厅空出来,举办张毅这辈子最后一场与他有关的仪式,然后火化入殓。
活着不容易,死了还得排号。张毅的父母昨天从老家匆匆赶来,宋城南去车站接他们。老人似乎得了消息就从庄稼地赶来,脚上踩着一双水靴,裹在鞋上的黄泥已经干涸开裂,像一道道流过的泪痕。
等待告别厅的过程拉长了痛苦的时间。张父蹲在存放遗体的冷柜前一支一支抽着卷烟,脸上纵横的深壑掩住了他的表情,看不出悲伤与否,只有辛辣的烟雾代替着他的心情纵情抒发。管理员已经来骂了几次,每次张父都微微起身致敬,脸上带着庄户人见到“领导”时的讨好笑容,但没一会儿,对待“领导”的惧意便被浓烈的情绪覆盖,他的手又一次忍不住的去摸装着烟叶子的小布包,仿佛只有这件事是痛苦的唯一宣泄。
张母的悲伤显而易见,她看不到冷柜里儿子的面目,只能一遍一遍摸着冷柜的箱体,这个没有温度的长方形柜子在此时属于张毅,挂着他的名牌。她边哭边絮叨着,从张毅小的时候说到了如今,像每一个爱唠叨的母亲,听着让人厌烦,又忍不住支起耳朵。她也说到了以后,叮嘱张毅在另一个世界添衣加饭、好好生活,好像张毅仅是远行,到了一个不能返程也无书信的地方。
张毅的妻子默然地站在张母的身旁,目光空洞,眼睛无神,但并没有落泪。那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三十岁便有了四十几岁的面容。她是在街边卖水果的,与张毅谈了两个月对象就结婚了,住在张毅租的房子里,话不多,尽着一个妻子应尽的所有义务。她对物质没什么追求,也从不向丈夫提什么要求,宋城南想起一次张毅喝多时与他说的话:她以前的对象是个老师,总到她的摊子上买水果,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相中了不识几个大字的她,两个人感情不错,马上就要结婚了,那个男人却被一个女学生刺死了,原因是男人曾经猥xie过自己。虽然这事久远,但宋城南也有耳闻,据说当时全省的记者差不多都挤到了新发镇,轰动程度可想而知。她不信,张毅当时说。告状打官司,花光了所有积蓄,也没告出个结果。后来就认命了,也替那个男人认命了。我们都不怎么喜欢对方,搭伙过日子罢了,这是张毅说过的有关女人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张毅是用不上什么告别大厅的。家里就那么几个人,再多的无非就是一些开出租车的同行。大家守在告别厅外,几句唏嘘之后便聊天打屁,天南地北笑声不断。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真正在乎你的,喜怒哀乐,活着还是死去。
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秦见和那个混乱的夜晚,但此时宋城南却不受控制的假设,如果躺在冰柜里面的人是自己,秦见会怎样?若他同守在告别厅之外这些人一样,自己怕是会死不瞑目吧?毕竟初吻和初...都他妈给他了,那崽子不掉两个眼泪疙瘩实在说不过去。
提到眼泪,宋城南的肩上好像被烫了似的。昨夜,秦见伏在那里,一边牲口一样的晃动,一边掉着眼泪,热泪砸到宋城南裸露的肩头,分散了他身体的不适。
他把烟头按灭在水泥地上,反手抓着秦见的头发:“是我被你...你哭什么哭!”
那崽子也不说话,埋头在他后颈上tian舐,nian腻的水声和chuan息声听得宋城南难耐。他凶狠地搬过少年来吻,间隙气喘吁吁的问他:“哥给你上的X启蒙课咋样?”
狼崽子不知怎么就受到了撩拨,发狠地让身强体壮的宋城南都受不了,咬着牙斥道:“草,你他妈慢点!别咬,你属狗的?!”......
靠在小树上的宋城南扇了自己一个嘴巴,不敢想象昨晚那个人真的是自己。今早醒来他便后悔了,初乍的阳光将黑夜中的痛苦与沮丧、脆弱与沉沦,疯狂与堕落全部击破,悔意如潮水一般漫上来,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自宋城南成年,便如一块铁板。心志坚定、沉稳从容,不逾矩、不冒进,随和大度,却也坚持原则,有自己的底线。他好像一辈子也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如同他战友口中的玩笑:宋副指导就是一面标杆,谁倒了他也不会倒。
可,宋城南昨夜做了最出格浪荡的事儿,睡了小自己十几岁的秦见。虽然谁睡谁是个问题,但宋城南不想深究。
从不逃避问题的宋城南一度想把自己匪夷所思的所作所为推给酒精或夜晚,又或痛苦引人沉沦的矫情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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